方到此时,李治才知不妙。想到自己竟累及杨悦清白,一时不知所措。又想若被杨悦知道,不知杨悦是否会因此大怒,从此再不理睬自己,更加懊恼惶急之下头上冷汗涔涔直冒,急忙说道:“此事,此事不关隋国公主,隋国公主酒醉才宿在宫中,她,她半点不知,是朕无德”
李治本待分说明白,急不择言反结结巴巴地说得不清不楚,令众人更加误以为真。
众臣听了不由莞尔,只道李治要为杨悦辩白,便将过错全部揽到自己身上,皆心中暗笑。
“哼!”柳奭却是冷笑一声,道,“陛下不必为她遮掩。隋国公主若无此心,她许久不理朝事,为何突然进宫?进宫也便罢了,为何却又会夜宿宫闱?以至令陛下误会,才此等女子心机深重,可比吕后,恐怕只会霍乱后宫,断非陛下良配,还望陛下三思。”
柳奭到是会为李治开脱,将李治说得十分无辜。然而此言却也不是无的放矢,“吕后”一比更是说到点子上。自来杨悦智计百出,不让须眉,朝中诸臣有目共睹。“太白星”一说,更是被众人猜测的对像。
众臣听了柳奭之言,无不心头一凛,这才知道柳奭不只借题发挥,却原来想要借机置杨悦于死地,一时殿中悄然,紧张之意大起。
“你,你”李治闻言气结。
“柳中书未免言过其实。”高季辅见状,上前一步,出列说道,“若说陛下与隋国公主琴瑟相谐,臣自然相信。然而若说隋国公主行为不端,臣万万不敢苟同。吕后一说更是无稽之谈,今有王皇后主位中宫,隋国公主便是册封入宫,顶多不过妃位,又怎会成为‘吕后’?柳中书未免危言耸听。”
杨悦因何进宫。高季辅自以为自己再清楚不过。原本是他一力促成。今日结果,也正是他最想见到之事。不只是他,在座诸位阁臣大多同他一样想法。以杨悦之能,以及身份地位和在士林的影响,如若嫁给旁人,特别是嫁给其他亲王,只怕会引起分争。与国不利。因而,无论为国家计,还是为李治着想,无不盼着杨悦能嫁给李治。
一想到杨悦房中李愔送的那些花草,高季辅心中暗急。见柳奭为了一己之私,出言污蔑杨悦。妄图阻挡杨悦入宫,心下暗恼,便出言驳斥。
见有人声援,上官仪精神一震,侧目怒视柳奭,刚才他被柳奭大骂贼子,这口气自然难以消化,当即高声叫道:“柳中书一派胡言。隋国公主端正良淑。岂容你胡乱诽谤。隋国公主何曾有意诱惑陛下,看看陛下面上。孰是孰非,自然明了。”
也是上官仪盛怒之下口不择言,却也说出了所谓的“事实”。
众臣早已见到李治脸上热闹,额头、嘴角皆有青肿,左颊之上一片红印,指痕尚在,想来乃是杨悦所为。更况杨悦晨起大怒,大闹咸池殿,又仓皇逃出皇宫乃是众目共睹。若说李治无辜,或没有人信。但若说杨悦无辜,却是明明白白之事。然而若说李治与杨悦之间没有发生什么,却还是无一人会信。
众臣望向李治面上,暗暗发笑。柳奭见了也一时语塞,再说不出什么花样,
李治这才感到伤处隐隐作痛。他那额头嘴角之伤乃是昨夜他听到杨悦进宫消息,一路飞奔跌伤所至。左颊上的掌痕到也确是杨悦所为,然而也是出于误会。不过到是能拿来证明杨悦无辜。
“上官爱卿说的一点不错。”李治连连点头说道。抬手捂着左颊,想到当时情境,心中却又升起一阵甜意,呆怔说道,“是朕累及隋国公主清白,朕罪该万死。”
说罢,始才想到这般说并不能证明自己与杨悦没有发生什么。忙又解释道:“你等莫要误会,朕,朕不曾非礼隋国公主”
只是他越着急辩解却越显得欲盖弥彰。众人口中不说,却那里肯信。
柳奭沉吟片刻,突又说道:“隋国公主竟敢伤及龙体,也是大罪!”
只是此话已近于胡搅蛮缠,李治大怒,脱口说道:“她肯打朕,朕高兴还来不及,要你来管!”
说来好笑,这话未免太过孩子气。也是李治年轻,自小极受李世民宠爱,如今也不过刚刚二十出头,近年来因为执政,不得不装作少年老成,平日受一帮“元老”教导,一向谨言慎行。今日恼极,一时性气,竟如小儿一般耍起赖来。众人听了,不由暗自好笑。
然而话一出口,李治便已后悔不及。知道自己如此说法,只有让人更加误会。见到众臣面上忍俊不禁的古怪模样,想来早已认定杨悦失身于己,李治心下大急。只怕被杨悦得知,非得恨死自己不可
“你们,你们竟不信朕”见分说不明白,李治一时急火攻心,竟然“哇”得一声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殿中顿时大乱。众人一齐怒目柳奭,柳奭也吓得魂飞魄散。
待到太医来过,但说“无妨”,始才放下心来。
李治刚一转过气来,却又急道:“你等莫要误会隋国公主,不关她之事”
殿中一群八卦男谁还敢再来分说,早已跪倒在地,齐声说道:“臣等断不敢误会隋国公主,隋国公主才德贤淑,无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