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殿上,李勣一言不发,此时专门来找自己,定是有话要说。杨悦会意,笑着点了点头。
李勣此时已是宰相,杨悦却更喜欢称他将军。李勣也不为意,笑着上马,说道:“在下在叠州之时,见当地人有一种茶,形如蝉翼,十分独特,喝法更是不同,请公主到我府上一同品尝如何?”
“如此便要叨扰将军了。”杨悦也不客气,跨上马与李勣一同往英国公府上去。
正如杨悦所想。宇文节的府第在城南。一路向东,乃是去找房遗爱。
宇文节到也不见得便与房遗爱等人一伙儿,只是房遗爱托他打听李治是否会准他的病假一事。今日终于有了消息,因而匆匆往高阳公主府去见房遗爱。
却是不巧,房遗爱并不在府上。在府前刚好遇到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戎衣革袍,弓箭犬马,正要到郊外打猎。
宇文节刚想上前行礼。却看到高阳公主身后跟着两个眉目清秀的僧人和几个道士,不由暗自皱眉。
辩机终是未能逃过宿命,已于两年前事发,被李世民处以腰折之刑。也终于结束了其纠结的一生,也算是终于解脱。
然而高阳公主却越发疯狂。自辩机死后,更加不能自拔。加上李世民去逝,无人再去管她,高阳公主竟然与惠弘、李晃等一众僧人、道士胡乱斯混,越发不堪。
高阳公主显然已是半醉,半梦半醒的一双睡美人眼更加惺忪。见到宇文节,却也认得。知他一向感激房玄龄,与房家关系极好。又看到他眼中的异样,正犹豫着是否上前给自己行礼。不由哈哈大笑。
“房驸马在醉仙楼。你若找他,去那儿找他便是。”高阳公主一面挥手。一面携了众人骑马呼哨向外走去。
宇文节愣了片刻,待高阳公主走远,才又往东市去。
东市的醉仙楼与西市的胡姬楼向来是长安城除教坊之外,最大的两座酒楼。
只是如今正在国丧期间,无论酒楼还是教坊,都是门前零落鞍马稀。
宇文节到了醉仙楼前,却不由又犹豫起来。毕竟如今他已入阁,身为门下省高官,不想在此当口被人弹劾。
“宇文兄是来告诉房某,陛下已准许房某在京师养病吧。”正在犹豫之时,却见房遗爱呵呵大笑着从楼里出来,拉着他直接往楼上走去。
宇文节不由一滞,他刚一得知情况便从内阁出来,房遗爱何以先已得知?
正在纳闷,已被房遗爱拉着走上二楼东南角最里面的一个雅间。
里面已有许多人。除了柴令武,房遗爱之外,竟然执失思力也在。执失思力刚从夏州回来,怎会在这里?宇文节心下不由一愣。
去看另外两个人,却不知是何人。因为那两个人皆以萝幕罩头,看不到面目。一个坐了首席,另一个却坐了主人席位。宇文节不由更加游移不定。房遗爱却已携着他的手臂走了进去。
柴令武也迎了上来,笑道:“房驸马说宇文兄必来,果不其然。来来来,我柴某先敬宇文兄三杯。”
至此,宇文节便是想退却已不能,只好硬真头皮坐下,心下却已忐忑不安。
好在大家只是吃酒叙旧,一团和气,宇文节才稍稍安心。柴令武与房遗爱坐在宾客席位,却反似主人一般,张罗着给众人敬酒。
酒过三巡,柴令武与房遗爱面上翻起微微红意,宇文节却不敢多饮。只推下午还有公事要办,不便饮酒,勉强吃了一杯,其余皆悄悄将酒吐到了袖筒里。
“你等莫要高兴得太早!”突然,笑声之中传来一声极不和谐的冷哼。
宇文节一诧,偷眼去看说话之人,却是坐在主人席位的蒙面人。声音虽冷,却是个女子的声音,宇文节不由更是诧异。不知今日请客之人到底是何人。想问却又不想问。只怕问出来反会吓自己一跳,干脆一言不发。
“公主所言极是!”柴令武等人立时收敛了笑容,正色言道。
宇文节心下暗惊,不知此人是那位公主,又如此被柴、房二人敬重。
“大家不必太过害怕,以老奴看来,咱家的胜算还是很大。”坐在首席的蒙面人却是一幅尖声尖气,令人听不出到底是女是男。
见那尖声蒙面人与自己作对,原来说话的那个蒙面女子,不由冷声哼道:“重开幕府,你等以为晋王当真安了好心不成?!”
宇文节不由心下大骇。那女子称李治为晋王而非陛下!突然明白过来,自己今日糊里糊涂被拉进一个漩涡“嗡”得一声,宇文节立时感到头大如斗。
半晌,才想起什么,转头去看执思失力,见他也是满脸惊讶与慌恐,显然与自己一样,是不小心被拉了进来,不由苦笑不得。
然而到了此时,想退却也已是无处可退!然而进,只怕便是谋逆,难道自己当真要走上谋逆之路?!
“不论他好心还是歹意,我等也不是有勇无谋之辈,定要让他进退不得,后悔莫及!”房遗爱却自得地摸了摸自己的下颌,傲然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