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二郎诧异道。
“好像要下雪了。”玄奘法师却抬头望向天色,天色灰朦,前言不搭后语地道。
“什么?”李二郎不由更是诧异,顺着玄奘法师的眼色,抬头看了看天,也不由说道,“嗯,的确快要下雪了。”
“其实圣上这些年不是没有考虑过换人。”玄奘法师收回目光,呷了一口茶水,突然不紧不慢地说道,“有一次我为圣上讲经,见圣上为此大是苦恼,还顺便问起我的意见。”
“你怎么说?”李二郎愣了一下,不解地看向玄奘法师,有些不明白他怎会突然谈起这个话题。虽然李世民已去逝半年多,李治也已顺利继位,然而这个话题无论何时,却依旧是个极敏感的话题。然而,心下却也不免十分好奇,不知玄奘要说什么。
“不换!”玄奘法师停了一下,突然坚定地说道。
“不换?”李二郎不由一愕,似是有些不大明白玄奘法师为何如此说法。
“若论英果,吴王的确是最佳人选。若论武功,蜀王这些年的战绩更是有目共睹。便是濮王李泰,若论聪慧也远胜于当今陛下。然而有时候最优秀的人不一定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最来。圣上当年也不是最合适的人选?难道我们这些年的选择都错了?”
“自然没错!”玄奘法师却又斩钉截铁地道,“圣上这些年的作为也证明了大家的选择没错!正如悦儿所言,圣上是千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一帝!”
李二郎见说,更加糊涂起来。不解玄奘法师到底何意。
“然而。当年之势与今日却又有些不同。圣上当年已是势在必行,朝中一半以上贤臣意属圣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朝廷混乱,众臣对立,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但今日却完全不同。”玄奘法师接着说道,“如今陛下虽然性情柔弱,却也并非无能之辈。这些年圣上将国事交给他。其实一直都在考察他。圣上对他基本上都还满意。而且最重要的是陛下在朝中日久,已形成稳固的集团。圣上选择太子继位,实则是为天下稳定着想。何况太子自来重情,圣上希望他能保全诸王,实在也是为人父母的一片苦心。”
“为人父母”李二郎突然怔住。想到杨悦,不由暗问。难道自己一直以来意属蜀王,也是为人父母的一片苦心?
“二郎何不看得更远些?!”玄奘法师见李二郎怔住不言,缓缓言道。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大家当真能过太平日子么?长孙又能放过他们?”李二郎怔了半晌,却又摇头叹道。
“太子曾跪在圣上面前发誓,定会保全诸王一生平安富贵,有我在旁作证。或者应该能作到。”玄奘法师道,“而且为今之计。又能如何?圣上终是没有改变心意。吴王早些年便已心灰意冷,如今只怕便是蜀王也冷了此心。便是二郎。难道当真希望看到再次天下大乱”
玄奘法师没有说完,不由也长叹一声。
“所以,连你也赞成悦儿嫁给他?”李二郎惘然说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若悦儿不嫁他,风如何止,树如何静?!”玄奘法师再次叹道。
从晋昌坊穿过青龙坊,便是芙蓉园。
李治到时,空中已开始飘起雪花。雪花稀稀落落,雪片却极大。飘过眼前落于地上,许久才肯化去。
转过芙蓉殿,突然一阵幽香传来。春寒料峭之中,不远处有朵朵红梅开在枝头。
梅林飘雪,几名士子正在此间赏梅品茗。
仔细看时,杨悦、尉迟洪道果在其中。其他人李治到也认识两个,一个是乔知之,乃是庐陵长公主(如今已是大长公主)的儿子。另一个是裴炎,任濮州司仓参军,因不畏强权,敢于直言出名,刚刚选为御史,调回长安。
“当,当,当年,我等一起创立天下书社,而今书社遍步天下,我等却再难相聚。”说话的一个道士,有些口吃,干脆唱着说道。
“这次若不是正元朝会,还不知何日再能相聚。”说这话的却是一个面白如玉的富家公子模样的人。看来也是朝官,只是众人皆一身白衣乌帽,看不出官品。李治努力想,也想不出他是谁。
“可惜,国丧期间不能宴乐,否则大家定要一醉方休。”这次说话之人乃是和尚尉迟洪道,李治认的。
“岂只一醉,定要醉上三日”乔知之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