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与杨悦同行,李治原本一百二十个愿意。然而,却是另见他人,只恐又尽被杨悦取笑。而今他贵为天下,自然也不宜随意屈就,更况是为了一个绝色女子,若传扬出去,定会令朝野大震。想到杨悦给自己起的“色魔”称号,心头更是一黯。当下摇了摇头,道:“我一会儿还有事儿,请公主代问陈娘子好便是。”
“只怕陈家娘子要失望了。”杨悦边笑边向门外走去。
门外早已乒乒乓乓打了起来。两个美婢手持长鞭,与众卫打在一起。一寸长一寸强,长鞭过处,一片“啪啪”之声。众卫手持断刀,够不着二人,反被二人长鞭不时击中。二美婢专门击向众卫头顶,众卫头顶抹额纷纷散开,飘飘落地,引得二美婢咯咯直笑。
也是众卫见二美婢年幼,又是女流之辈,一时大意才会如此。待吃了亏,早有卫士抓住二美婢鞭稍,正要大喝一声,将二人击倒拿下。杨悦恰好走出门来,挥手止住众人。
“你家娘子在哪?”杨悦向二美婢问道。
“你便是隋国公主?”二美婢停下手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杨悦,似是不大相信一般。
杨悦男装,风流潇洒,乃是一翩翩佳公子模样,难怪二人不信。
“如假包换。”杨悦嘿嘿一笑。
二美婢对视一眼,似是确定杨悦所言不假,点了点头,上前上齐向杨悦行礼,到是极有礼貌:“我家娘子恭请公主到府上一叙,不知公主方不方便。”
“为了请我,你等不惜与大内禁卫交手,我还有何话说,若不去岂不令你家娘子失望?”杨悦嘿嘿一笑道。
想起前些日子,还被阿难弟子于梅林中追杀,今日却又来请自己做客,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知本王是否有幸,能到府上讨杯茶否?”不知何时,蜀王李愔追了出来。
“敢问公子可是蜀王殿下?”二美婢齐声问道。
“正是。”
“我家娘子说了,若蜀王殿下也要来,只管让我二人告诉蜀王。请蜀王放心。我家娘子并无歹意。只是闺中私话,不易说于他人,还请蜀王见谅。”
李愔不由一怔,去看杨悦,眼中有担忧之意。显然对方最有准备,对方让他放心,他却是越加不能放心。
杨悦笑着向他点头。示意不必担心。知道那阿难弟子纵是恨自己不死,今日却也不敢有所作为。不只诸王,便是李治也知道她去会陈硕真,阿难弟子自然不敢乱来。
主人不请,李愔不好贸然前去。身边偏未带任何随从,回头看了一眼薛仁贵。欲言有止。薛仁贵虽然与他关系交好,却毕竟是大内禁卫,他不能随意调遣。
李治却已会意,吩咐薛仁贵跟随杨悦同去。
杨悦原本嫌众人罗嗦,不肯带随丛去。
李愔却在耳边低声说道:“据我所知陈后主当年的皇太子陈琛并无后人。这个陈硕真定有古怪。”
杨悦不由一怔。阿难弟子若并非陈氏后人,到底是何来历?又为何要冒充陈氏后人?
然而李愔即如此说,定然不会有错。杨贵妃的母亲陈娴乃是陈后主之女,与陈家渊渊极深。李愔对陈家的事情至少比她清楚。
当下不再拒绝。让薛仁贵跟了自己一同随二美婢往大慈恩寺外走去。
大慈恩寺在晋昌坊,陈府在青龙坊。不过隔了一条街,到是极近。
南陈自被大隋所灭,隋文帝与隋炀帝分别娶了陈后主的妹子和女儿,十分宠爱。陈家到也极受礼遇。到了唐代,陈氏一族虽然少有为官者,却也仍是富贵之家。
然而,长安城中一寸土地一寸金。陈府纵然富有,却也规模不大。但陈园中一派江南水乡景致,曲折回廊,设置精巧,又临近曲江芙蓉园,远近景色融为一体,将原本不大的园子,设计得反似十分宽阔。
清幽雅致的曲水绿亭中,设了香茗琴弦,阿难弟子一如既往,以纱覆面,不肯真面目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