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留下你?」他用身体告诉了我答案,心脏仿佛被捏住,下一刻就要窒息。
我在柔软的被褥中转过头,外面的月光晃荡,而巡逻的禁军护卫脚步声渐行渐远。
13
出逃并不麻烦。
因为我伤口的反反复复,御医几乎每日问诊,每一次都会带着小药童。
肩上的旧伤仍然是新鲜模样,老御医医者父母心,看着蹙眉,又叹了口气,为了继续上药。
「小娘子还请珍重自身。冬日伤口本就愈合的慢,如此下去,怕是开春也难好。」
宫里的人都很同情我,便是最开始怠慢我的送餐的宫娥,也怜悯我成为了国主的出气筒,说我到底是一国公主,竟连一个妾都不如,无名无分。
这些同情让我在套话上无往不利。
殿里上好的银丝炭烧得闷热,暖暖得几乎闷出汗来。
「我也想。」我叹气,眼睛微红垂下长睫,叫那小药童也轻轻叹气,我又说最近睡不好,请御医多费时间施针。
空气中的闷热越来越严重,不一会,他们两个都昏睡了过去。
我用水浇熄了闷闷的炭火,换上了药童的衣裳,戴上帽子,挎着药箱出去。
一路畅通无阻,直到走到了宫门口,我心情开始紧张,好在摸得微黑的脸看不到颜色。
便在这时,我看见了那小将军。
我的心一下子剧烈跳动起来,不,不一定能看到我。
小将军正在门口和两个护卫说话,他的脸向着我,我垂着头走过他面前时,他短暂顿了一下,继续训斥两个走神的护卫。
「陛下今日祭天,从东回来不会路过长街,你们就如此惫懒?眼下南边战事胶着,护城团在东边三城起势,只有这南边两州稍微安定,陛下心中正不痛快,你们还敢虎口拔须,仔细了脑袋……」
我垂着头走了出去,身后已经没有声音了。
我这才想起,我都从来没有问过这个小将军叫什么。
夏国的都城和祁国一样笔挺庄重又拥挤,我走进了人群,穿过小巷,迅速从晾衣架上扯了衣服套在外面,然后找了一个茶楼。
南宫轲那些隐瞒我的信息,早就在民间沸沸扬扬。
我的母妃,在我离开的第三天便已自缢。
14
这笔钱是父皇微服时为了追求我母妃的大手笔。房契地契也是当初用的化名,连身份文书都在房中准备得妥当。
从此世上再无温安公主,只有一个承袭祖产的少年安讳。
这段时间急促,忙碌,慌张,却很平静,我入了商,囤粮,囤货。
我养了两只狗,一只叫轲贼,一只七狗。
两只都是身量细长的猎犬,喜欢追逐。
本来寻常都是关在宅中的,但那一日狗突然叼回来一只兔子,这兔子上还有箭翎,我一看箭簇上面的标识,就有些心里发冷,忙叫那只狗。
「七狗,过来。」我还没来得及教育它。
镂空的院墙外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你叫它什么?我的好妹妹。」
我转过头一看,回头想叫我那十三个护卫。
然后就看着护卫头子手里拿着一张告示,带着我七哥走进来:「王爷,您看,就是他。生得一模一样,悬赏的那位娘子,定是他妹妹。」
我怒极,狠狠瞪那护卫头子。
头子昂头:「我原是祁军十夫长,为了你一月一贯钱折腰,你倒好,日日叫我遛狗。」
我很生气,只觉得冒火:「你不想遛狗你说就是。你这是发什么疯?」
七哥阴恻恻笑:「不是他发疯,实在是小妹你的悬赏太高了,夏国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