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关于知音的故事。书云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登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
我一边念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后来,传为佳话?」他话语中带着几分笑意。
「非也。」我故弄玄虚地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轻轻坐下。
「后来,钟子期死,伯牙摔琴谢知音,死生不复弹琴。」
他眼中突然染上几分失落,虽只有一瞬,但仍然被我捕捉。
他知道我爱吃糕点,每日都会吩咐小厨房做不同口味的糕,然后特许我坐在石凳上,拓完香便陪他一起喝茶吃糕点。
「你最爱桂花糕?」他问。
「是呀,从小便爱。」我答。
他于是望着我出神,风吹动白色的衣袖,我知道他在回忆,暗自猜想或许先前那位姑娘也喜爱桂花糕。
「最爱什么花呢?」他又问。
「栀子,梦里总梦到一个地方,高高的院墙,种了一片矮栀,有个人会替我把花簪在头上,他一身白衣……」
我说的的确句句属实,从小到大都会有这样一个梦。
所以我在见到喻王的第一眼便觉得熟悉,大概也是这个缘故。
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但不知怎么了,竟在他面前说起了这所有的事。
我抬头看见他难以置信的神情,想起嬷嬷说府中不可提起那位姑娘相关之事,立刻噤声阻止自己说下去。
他不再说话,应该是在思考着一些事情,或许我让他触景生情了,我起身离开,他也不曾阻拦。
一连好几日,他都没有传唤我去伺候,我也没有见到他。
府中有传言说我得罪了喻王,故而被冷落。
后来才知道他那半月被王上派去处理事务了,小厮回来传话,要我去整理一下王爷的书房,他稍后便回府。
我拿了清扫的工具进屋,王爷的书房干净整洁,有淡淡的香味,只是有些日子没人进来,书案上落了些灰。
角落处有一个木匣子,上面有一个精致的鲁班锁。
若是寻常人定不认识,但阿爹擅长木活,我从小便看他制锁。
鲁班锁比一般的要难一些,或许里面放了重要的物件。
我自知不能擅自打开王爷的盒子,但直觉告诉我里面会有于我有益的东西,便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它。
匣子不大,里面有三封密函,皆署名:喻王亲启。
我拆开第一封信:「梨花镇,沈衡,殁。密探秋子呈。」
上面标注的时间正是爹娘遇害的后三日。
我犹记得当时的感受,看见这几个大字的那一刹,双腿顿时软了下去,眼前一阵黑,手止不住地颤抖,甚至可以听见泪水落地的嘀嗒声。
为什么?我不信。
我无助地询问着,却得不到答复。
夏伯伯明明让我来找喻王,他说喻王是我的希望啊!
原来真正杀了我爹娘的人,竟是喻王?
我甚至爱上了我的杀父仇人。
我继续拆开第二封:「梨花镇,夏仁,有变。密探秋子呈。」
日期为喻王离府的前三日。
夏仁,夏伯伯。
喻王要杀夏伯伯,明里是王上派他出去处理事务,暗里却是出去杀人。
此时此刻的夏伯伯,怕已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