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欢
故人叹:不问曲终人聚散
驸马又纳了一个妾。
这事是我的驸马亲口告诉我的。
软金刺绣罗衣裳,流苏锦帐双鸳鸯。
东风破暖吹红香,落花点点更漏长。
1
他俯在我耳边,轻声说:「朝阳,我给小清赎身了。」
他亲昵地叫着我的封号,我抿着唇,没说话,淡漠地看着他。
小清是他在子花楼的相好。
我没说话,闷哼一声,攥紧了手下的鸳鸯被,绞作一团。
他是我驸马,崔卿,字含止。
崔含止原来是朝中不小的官,中书舍人兼国子祭酒,正四品。
公主驸马是不得做官的。这是我的皇兄,也就是当今的圣上定下的规矩,缘由是后宫干政,秽乱宫闱。
但我知道圣上这么做不仅是为了我朝安定,其实还是因为我的缘故。
我毁了崔含止的官途,他恨我。
第二日旭日东升我才起身,床边伺候的婢女打了个激灵,慌忙唤人进来服侍。
金盆里撒了些海棠,我不知这是不是崔含止的意思。旁边的婢女见我冷着脸,忙让人把这洗脸盆子撤了下去,亲自打了清水端过来。
朝阳长公主喜爱海棠,这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事情。
我进了食,却觉得这日的饭食不是昨日那个味儿了。
我放下了玉箸,微微蹙眉,叫了梨花一声,问她是不是新来的厨子举炊不上心。
梨花低着头,有些不敢看我。我刚要开口的时候,听到梨花小声嘟囔了句,说什么驸马讨了去。
我没说什么,又拿起玉箸随意戳了戳,还是下不去口。
我淡淡地问了一句:「怎么不拦着些?」
梨花咬咬牙,跪下回了话,说她拦不住。我看着大殿花红柳绿的跪了一片,没说什么,点点头让他们起身了。
这菜上的时间也久了,有些冷了,我挥挥手让人撤了下去。
2
梨花是我的贴身婢女,掌着府里的杂事。我也曾与她说过,要是驸马想做什么,便由着他去。当时梨花也是这样,跪下求我收话,梨花像是知道崔含止会纳妾羞辱我一样。
梨花站在我身侧,替我散了发髻,说清姑娘身子不适,不能来给我请安了。
我一向如此,进完早膳便舒缓了,也就散了发髻,随意躺着看些话本子打发时间。
「随她去。」
我淡淡地看了一眼铜镜中的女子,拿着手中的梳子篦了篦头发。
梨花见我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有些气恼,可又不敢冲我发脾气,她替我取下最后一根羊脂玉簪子扔到了梳妆台上。
「你今日怎么了,这样沉不住气?」
我瞥了梨花一眼,将那簪子拾了起来,轻轻放到了红漆木匣子里。
梨花没说话,红着眼眶就要出门。
「不许去。」
我呵斥了一声,梨花停住了脚,扭头看着我,泪珠子落了下来。
梨花要去找那新小妾的麻烦。
「公主,您也是宫里的贵人,太后都是哄着疼着,生怕您不如意,连皇上也是紧紧地依着您,怎能就容着她一个花楼的女子作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