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却低下了头,抿着唇,没说话。
他只是握着我的手,又轻轻捏了捏我手上的一处小胎记——一个小巧的朱砂痣,在手背偏左处。
我觉得齐明很坏,他老是这样吊人胃口,可我又觉得齐明在骗我,也许他以后都不来看我了。
我小声抽泣起来,我好舍不得齐明。
齐明慌了神,似乎没想到我会哭,便低声哄我。
我抬头看他,他一双桃花眼含着醉人的春水,眼里装着小小的孟荷。
我见他这样温柔,便哭得更大声了。
齐明用袖子一遍一遍地擦我的眼泪,他袖口上的流云滚边都看不清了。
齐明轻轻地说:「阿娇别哭,我好心疼。」
我听他说心疼我,鼻涕眼泪的都一股脑抹到了他袖口上,心疼我为什么还要走?齐明骗人!
他见我哭得凶,没了法子,拉着我抱在怀里,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的低声唤我「阿娇」。
我埋在他的肩头,只会哭,哭的岔了气也不停下。
后来我哭累了,就在他怀里睡着了,涣散恍惚间,我察觉到头顶一重,好像有人亲了我。
那夜的月也柔,风也香,是飘着玉兰的香风。
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了,听我母亲说,是齐明将我送回来的。
那之后我没再去找过齐明,多少有点儿赌气的意思。
我阿姊去看过齐明,我托我阿姊帮我给齐明捎了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话。
「七月初六我生辰。」
我不知道齐明能不能懂我的意思,我那日想见齐明,可齐明还有半个月就走了。
我最终还是没去为齐明饯行,只是躲在人群后远远儿地看了一眼。
而齐明也没能来我的生辰,只是托人捎了信,信里还裹着根簪子,与我那日相中的梨木簪子有些像。
齐明的信上也只有一句话,却让我欣喜若狂。
「阿娇,我想为你取字。」
女子十五待字闺中,取字这种大事只得由夫君来。
我将我的欣喜告诉了阿姊,我被冲昏了头,没注意到阿姊的语气淡淡的,不怎么在意。
「阿娇,你要嫁人了吗?」
阿姊这样问我,我有些别扭,红着脸「嗯」了一声,阿姊便没再同我讲话了。
我与阿姊的交情淡了些,我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阿姊对我还是很好,吃鱼的时候还是会帮我挑鱼刺。
我觉得可能是我想多了,阿姊怎么可能与我生分呢。
转眼便到了深秋,父亲在阿姊的小院中搭了个秋千,我好生羡慕。
但我知道父亲不会亲自动手给我做的,于是我便日日去找阿姊,阿姊也知道我的心思,只是没戳破我。
「阿姊,你什么时候嫁人?」我在秋千上晃,阿姊在后面轻轻推我。
「等你嫁人之后。」
我看不见阿姊的神情,但我觉得阿姊的语气有些淡淡的忧愁。
我没再问阿姊,阿姊近日身子不大爽利,父亲说不让我说些让阿姊难过的话。
我其实是不想阿姊嫁人的,阿姊走了便没人待我这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