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玻璃,我看到她抬起拳头,锤了锤自己的心口,然后从睡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口琴。
我不知道她要吹什么曲子,好奇地看着她。
然后她吹了……好汉歌。
吹完之后,还顺了气似的拍了拍阳台扶手:「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不能反悔。」
我愣在玻璃窗后,看着她毛茸茸的背影进入室内,消失在视线里。
后来,我们在一起了。
我不经意地提起那天的口琴,她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呃……那是吹着玩的,我统共也没几首会出的曲子。」
「你要喜欢听的话,我还能给你吹个天空之城。」
第二首曲子她吹得磕磕绊绊,其实真的没有很好听。
到最后放下口琴,又扑在我身上,哼哼唧唧:「老婆老婆,给你吹曲子了,要怎么奖励我?」
很奇怪的,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梦到过小时候不知名的口琴曲,和往后十多年里暗无天日的壁橱。
我想和她结婚。
这个念头才出现,酒店解封了。
只不过一夜的工夫,她就不见了。
我给她发消息,很多条,她好久之后才回我:「分手吧周昀。」
我一瞬间呆在原地,那些让我彻夜未眠的关于求婚的忐忑和未来漫长人生的幻想,一秒钟就碎成泡影。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她:「原因呢?」
她给了我两个看起来就像是随口编出的借口,然后直接拉黑了我。
我托人去查,但不论是薛以宁这个名字,还是她给我的地址和公司,都查不到。
我和我姐见了一面,她吹了吹新做的指甲,嘲笑我:「人家根本就不信任你。我对我那些小男朋友也这样,玩玩而已,要是给了真信息,被缠上了,可就甩不掉了。」
是这样吗?
我不肯相信,固执地望着她:「钻石帮我留着。」
「总有一天,我会把她找出来的。」
她翻了个白眼:「老树开花就是麻烦,你连张照片都没有,能找到就有鬼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三年里我没有再见过她一次。
直到过年。
公司群里很多人在秀年夜饭,我坐在车里随手滑了几张,然后就看到了她。
坐在角落的位置,脊背微微弓着,正在专心致志地啃着手里的排骨。
看上去表情好像很谦卑,但我们曾经日夜不离地相处过两个月,我几乎一眼就能察觉到她眼底的厌烦。
发照片的人叫程瑶,是公司几个月前新招的员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简历上还有点问题。
于是我问到地址,装作也在那里吃饭,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驱车赶到。
推门进去的下一秒,就对上她震惊不敢置信的目光。
她抓起那个三年前就在背的破帆布包,转头就要走:「我突然有点事,先走了。」
「程宁宁,你给我过来,坐下!」
旁边那个冷着脸呵斥她的女人,眉眼和她有着几分相似,大概是她妈妈。
但是看她的眼神里,没有爱意。
就更别提那群你一言我一语,当着我的面就肆无忌惮贬低她的亲戚。
我三年前的直觉没有出错。
她和我,就是同一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