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皇上他——”
“传泰王进殿。”
东方顺命令道。
崇宣这个地方,位置很是特别。
它位于大永的边境,地域辽阔绵长,似一道坚固防线包围着大永,北与诸游牧部落接壤,连接着旁边的武安地一角,然后便是魏国边境,再到高栗。此地连接数个要塞交通及喉脉,又因为地貌险阻气候极寒,能与蜀川一带并称天险,易守难攻,属于兵家险地。多年前,大永好不容易拿下崇宣一地的主导权,为了能将此地纳入版图,可是费了极大的工夫……那该是东方顺的皇爷爷辈了,当时的邹家满门武将,而且向来骁勇善战,皇祖派邹家到崇宣镇守,十年过去果然颇有成效,这使得圣心大悦,故破例赐封王爵,崇宣王的封号可袭三代,子孙若再立功勋便另作嘉奖。
东方顺本以为这崇宣王爵虽由祖上赐封,可一旦犯下滔天之罪同样能治他一死。殊不知,当年皇祖父对邹家的恩赐不仅于此,那崇宣王爵,可是实打实的可袭三代……
“你看吧,这就是那邹家老儿给朕的书信。”
东方顺将信件递给东方承时还是满脸不悦,但对比方才他自己一个人时的恐怖脸色已算好了许多。
东方承不以为然地接过,待将书信看完,也忍不住蹙眉。
“好家伙,皇爷爷给免死金牌就算了,竟还允诺王爵三代必不更改么?”
“朕也未料到竟有此出。只是,这信件确实是皇爷爷笔迹,按理说,那邹家老儿手中必定还有圣旨锦帛,再加上史官那边的记录,应该没跑了……”
其实东方顺在看到信的第一时间只想把信件撕毁,眼不见为净。可是,他如今的身份是皇上,他的所作所为关系着大永的一切,他不能贸然行事,否则,带来的后果将是预料不及的祸端与困境。
何况这件事关系着他的宝贝皇妹东方稚以及宝贝皇妹的心头宝苏许,他更要慎重。
“若是如此,怕是难办啊。”东方承抬眼看他,满脸愁容。
皇帝金口玉言,说出的话是从来不能反悔的。当年皇祖的确是答应了邹家保他们三代荣华富贵且加一块免死金牌,今日东方顺若将邹从泽治罪,那可就违背了皇祖当年之约,莫不说邹家会不会鼓动部下造反,光是这替祖上毁约的行为,东方顺就承担不起……“你赶紧查查,看看当年皇爷爷可曾说过什么‘有生之年’的话来?若是有,咱们倒能钻个空子……”东方顺着急坏了,恨不能去到皇祖父那个时候阻止皇祖父下决定。
东方承为难地撇撇嘴,“皇兄,您这是什么话?那邹家既能送来书信向您言明此事,必定是做好打算保那小子回到崇宣的。钻空子这事……怕是不可能。”
“难道就放他回去?!”东方顺急了,大喝道。
“这——”
东方承面对圣怒,一时也慌了神。
谁不想把那邹从泽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只是现今这种形势……东方承低下头,瞄见手中信纸上明晃晃的大永国玺印章以及皇祖父的笔迹时,攥得信纸发皱。“怕是,只能如此了……”他长叹一口气,只觉浑身无力。
从内到外的无力感。
—
而另一头和东方兄弟同样着急的,还有苏府上下。
苏许已经被苏远邦使计支走了,他只说是要和东方稚探讨一下上次没说完的兵部之事,让吕曦以及苏夫人陪苏许到后院中聊天谈心。苏许离开后,苏远邦便忙不迭地带着东方稚来到书房,进门时才发现,苏业和苏定国也在。
好家伙,三爷孙都等着聊事情是吧?东方稚默然。
“见过殿下……”
“不必多礼。”
东方稚忙抬手免礼,然后招呼他们坐下。下人们都退出去后,东方稚见他们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自是猜到了他们今日之意。“你们……”她顿了顿,轻问:“是不是想说许儿的事情?”
爷孙三人不约而同地一起点头,又是那样的担心和愤怒,真是越看越像……
青年,中年,老年,再加上外面的苏廉明,这四人可真是完美诠释了苏家人的成长……
东方稚一时有些走神。
“殿下,这件事情您做得一点儿错都没有!”率先开口的竟是向来沉稳的老丞相苏业,他激动地说着话,那发白的胡子也跟着一颤一颤:“那个畜生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做出这样灭绝人性丧尽天良的事情,您砍他一只手还算轻了!若是老夫,必要宰了他!”
“我——”
“就是!”第二个发言的便是向来斯文有礼说话简洁的苏定国,他剑眉倒竖,威猛之容与往日经商笑脸简直就是两个人。“我早年也去过崇宣那破烂地方,听过这烂人的事情!真是恨不得将他手刃……不!应该摆出十大酷刑来,不能让他死得太痛快!”
“他……”
“十大酷刑不够!不够!!”最后一个叫嚷起来的自然就是苏远邦。这个人平时就已经够聒噪了,现今遇到这种事情,便更显激动。“这个人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动我妹妹的啊?我他——”只不过要说到某些粗言时,苏远邦还是下意识地看了两位长辈一眼。
苏业和苏定国同时朝他点头,示意可以骂。
“我他娘的真想立刻冲进天牢捅他百八十刀!!”
……
东方稚一时被他三人的反应镇住,好几次想要插嘴都说不上话,只好默默地听着他们叫骂邹从泽,待他们骂得累了,才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