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序则知道刑厄大概有些在意今晚在安保楼遇见了的那两个人,他叹了口气,用没受伤的手拉住刑厄的一只手,牵引他来到沙发处。
“先把防护服脱了吧。”他将刑厄按坐在沙发上。
防护服不透气,穿着始终难受,霍序则抹了抹刑厄鬓角淋漓的汗水,一面自己动手替他脱防护服,一面低声开口解释起与戚怀仁和瞿星瀚之间的过往。
“我和梁幸刚到南部基地落脚的时候,我有段时间状态挺差的。”霍序则松开了刑厄的防护服腰带,动作温柔细致。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那段时间我接受不了家人去世的事实,把自己封闭了起来,衣食住行都是梁幸在替我打理。”
霍序则描述那段时期时,只用了“状态挺差”四个字,但实际上,因为晚一天赶到家而只见到了全家人的尸首,霍序则将所有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
那段时期,梁幸几乎以为霍序则要坚持不下去了。
霍序则那时候不说话,不吃,不喝,也不睡觉,随时随地去看他,他都只是坐在原地,睁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安静得像个假人。
遇到瞿星瀚是在梁幸带着舅妈和如同行尸走肉般的霍序则决定前往南部基地的路上。
瞿星瀚当时跟着一名女异能者,似乎那时他已经追了那名女异能者很久,他们正处于只差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的暧昧阶段。
但那名女异能者却在见到霍序则后,变了心。
其实那时候霍序则一天天的根本不说话,路上遇到同行的人都以为他是个哑巴,衣食住行又都要梁幸操心,所有人都默认霍序则就是梁幸养得小白脸,菟丝花。
还是非常废物,除了能看,没有半点用处的那种。
也不知女异能者是怎么相中那样“废物”的霍序则的?
有一晚,他们途径一个商场,所有人都下车搬物资,抢东西,只有霍序则一个人坐在车里动也不动。
那名女异能者就在那时候敲响了霍序则的车窗,她问:“你是被人强迫的吗?我可以帮你脱身。”
她以为霍序则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是因为梁幸从中对他做了什么。
不等霍序则回话,日常狗皮膏药似的黏着女异能者的瞿星瀚将这一幕撞了个正着。
也大概就是从那时起,瞿星瀚把霍序则当成了假想敌。
只是末世无常,后来女异能者出了事,没能最终到达南部基地,瞿星瀚失了依靠,还曾不管不顾脱了衣服寻求过梁幸的庇护。
可惜梁幸是个比钢铁还直的笔直直男,被瞿星瀚的行为恶心得差点拳脚相加,也让瞿星瀚在那一行同行前往南部基地的人中颜面尽失,就此结下了梁子。
“戚怀仁比我和梁幸都早在南部基地扎根,在南部基地地位也很高。我到南部基地的第一年几乎没出过门,戚怀仁也没见过我,第二年的时候,我状态好了些……”
霍序则语气浅淡,一边轻描淡写回忆南部基地那段往事,一边视线在刑厄脱下防护服上衣的身上认真检查有没有伤口。
“戚怀仁是那种习惯了高高在上,任何人都要臣服仰视他的人,那时梁幸怕我一个人躲在家发霉,有时候任务也会非要带上我一起,戚怀仁在见过我两次后可能对我产生了兴趣。”
在观察中心保卫楼休息室走廊上,霍序则拉着刑厄路过戚怀仁时,戚怀仁那种目光说不上是兴味还是一种势在必得的征服欲。
刑厄不清楚霍序则在南部基地的过往,他知道自己不该贸然介入,也知道霍序则有能力自己应付,所以他再是觉得那目光刺眼,也跟着霍序则离开了。
可戚怀仁那句宛若估算价值般点评霍序则头发的话,让刑厄忍无可忍。
“他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刑厄猛地抓住霍序则检查他身体的手,坐在沙发上仰头看他。
戚怀仁盯着霍序则的目光那样露骨,他不像会隐忍不动的人。
“他……”霍序则反手回握刑厄,指腹摩挲刑厄的手背仿佛安抚,“也没什么,南部基地那时都以为我是梁幸的人,戚怀仁只是跟梁幸提过‘换着玩玩’。”
闻言,刑厄手臂肌肉倏然绷紧。
在末世,异能者就代表着绝对特权,戚怀仁身边的情人从没断过,他跟梁幸提出“换着玩玩”,顾名思义是情人间的互换,梁幸当场翻脸差点跟戚怀仁打起来,回来也只当个笑话一样将这件事说给了霍序则听。
梁幸的异能实力摆在那里,戚怀仁虽然不满但也忌惮梁幸,他的确是一个天生适合掌权的上位者,能屈能伸,竟也在那之后忍了下来。
“刚才好威武啊,我们刑哥。”说着,霍序则半是哄人,半是真诚夸赞。
以刑厄在北部基地的地位来说,霍序则当然不希望刑厄自降身份在他人面前说出“操熟我”这样自轻自贱的话,可另一方面作为刑厄放在心尖上的恋人,霍序则听到这句话内心的震动也是无可忽视的。
刑厄的喜欢就像一层细密包裹住霍序则的盔甲,盔甲面朝他的内里柔软温暖,而外侧却全是密集坚硬的尖刺,毫不犹豫刺向每一个试图靠近霍序则,伤害他的人。
霍序则忍不住抚了抚刑厄刺刺挠挠的寸头后脑勺,就像捧着个不想放手的心爱玩具:“刑厄哥哥放起狠话来,有模有样的呢。”
自从昨晚第一次叫过刑厄“哥哥”,意外发现恋人似乎对这个称呼十分敏感,霍序则已经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通过叫“哥哥”来哄人开心了。
“不是狠话。”刑厄在面对霍序则时总是与在外的形象反差极大,他温顺地任由霍序则抱着他的脑袋,也任由霍序则调侃他“哥哥”,只微微摇头,“我说的是实话。”
他平静陈述事实:“那两个人再往你身边凑,他们在北部基地待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