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朔怕吵醒他,思索着要如何把人抱上楼,又原地等了几秒,刚下定决心要将人抱上楼,可手刚碰到青年的腿弯,青年肩膀一颤,又悠悠转醒。
严朔心中一松,忙放开手保持距离:“我看你睡着了,想抱你上楼休息……”
可他话没说完,便顿在了原地。
戚容睁着一双不含任何情绪的眼睛和他对视着,虽然还朦胧混沌,可那些浮于表面的情绪已经尽数褪去了,此时清凌凌的,冷得令人心悸。
严朔还未反应过来,戚容已经缓缓推开他站起了身。
脚刚沾地他便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可他还是缓慢而坚定地远离了沙发上的严朔。
严朔不明所以,伸出的手顿在半空,茫然无措地看着他。
戚容稳住了身形,扶着额头,勉强清醒地对他说:“抱歉,我喝多了……刚才发生的事,忘了吧。”
在那样熟悉至极的姿势中,他看着那双同样亮晶晶的眼睛,在客厅的光影中恍惚了一下,明明是一双丝毫不相像的眉眼,可在这一刻,两个人重合在了一起,他头脑一热,凭借着本能凑了上去。
亲吻是本能,撕咬也成了本能。
他无可救药地爱着魏弋,也无法控制地痛恨他。
几次三番,因为一个男人做出失控举动,戚容想嘶吼想叫嚣,他讨厌这样脆弱的自己,也无法逃避自己的内心,他好像分裂出了两个灵魂,一半理性一半感性地不断撕扯,而他就悬在半空,冷眼旁观两半灵魂争执不休。
可如今,理性压过了该死的感性,在这件事上,他真的做错了。
他不该喝多酒,更不该在今晚因为心软和不忍把严朔带去酒局。
明明先要推开严朔的人是自己,可如今和他不清不楚地亲吻在一起的人也是自己,戚容拧紧眉心,额头痛得他眼前发黑,他陷在自我唾弃中无法自拔。
直到手臂被人握住,戚容抬起眼,发现严朔已经来到了他身前,他的眼睛依旧炯炯有神,里面藏着足够轻视世界的勇气,闪闪发亮地照耀着他。
可这一次,他真的不想再靠近那样的太阳,太阳太耀眼,注定不属于他一个人。
而他会在那样毫无保留的阳光炙烤下化为灰烬。
戚容缓慢地推开了严朔扶在他手臂上的手,深吸了口气,抬起眼看着他。
一句话,他说得很慢,可一字一句:“严朔,我并不喜欢你,刚才那样对你是我喝醉了酒,无心之失。”
严朔定定看了他几秒,缓慢地重复了一遍:“无心之失?”
在某些方面,戚容并不否认自己与戚家一脉相承的薄情冷血,因为毫无感情,所以拒绝时也能面不改色。
他直直地迎着严朔的视线,点了点头,肯定他的话:“这件事,对我们的关系不会有任何影响。”
虽然这样的处理方式会让人很难接受,可最快切断念想的只有受伤。
他先前对严朔总有很多纵容,走到今天这一步,两人之间的问题已经避无可避。
他从未将严朔当作谁的替身,也不能回应他期望的感情,两人继续相处不过是徒增烦恼。
说出这些话后,戚容才发现,原来也没有那么难,是他被魏弋影响得太深,可如今才发现,这才是原本的他。
冷心冷情,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这才该是他。
说完最后一句话,戚容便越过站在原地的严朔走向了楼梯,走出了几步,身后有声音响起:
“戚容,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多希望你能再坏一点,哪怕骗骗我也好,我心甘情愿被你骗的。”
话音顿住,戚容的脚步也顿在了原地。
紧接着,严朔的嗓音又响起,这次多了些低哑的自嘲:“可你连骗我都不愿。”
青年的嗓音低沉又沙哑,里面藏了数不清的复杂情绪,听起来快哭了,戚容在这一刻才想起严朔也是无忧无虑被宠爱长大的小少爷,大概从来没有人像他这样拒绝过他。
可戚容只犹豫了一秒,下一秒,他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
快要走到房间时,他听到了楼下的关门声。
严朔走了。
戚容闭了闭眼,抬手拧开了房间门,这样正好,严朔应该不会再来找他,至于和严家公司的合作,还可以想其他办法挽回……
戚容很快就再没有精力去思考,他走到床边,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眼皮也重重地阖上。
宿醉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他头疼得起不来,就着佣人送来的温水,吞了几粒止痛药,他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睡得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