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动一步,便被人叫停。
“……阳州。”
一道中气十足的嗓音自二楼飘下来,强心剂般定住了即将失控的戚阳州,他回身向楼上看,深吸一口气,低低地喊了一声:“爸。”
戚容也顺着他的视线仰头去看,目光在半空与戚德义的撞了个正着。
他没有给出任何戚德义希望看到的反应,反而还心平气和地朝他笑了下。
戚德义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端起了一贯的慈善笑容,语调温和地安抚下面的两个半大小子:“年轻人火气旺盛也是正常的,但注意场合,别让人看了笑话。”
僵持了两秒,戚阳州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让他到此为止,闹大了谁都不好看。
戚阳州又转头瞪了戚容两眼,正想转头离开,戚容又在这时突然出声道:
“什么笑话?我和堂哥不过是小打小闹,我丢了桩大案子才是个笑话。”
戚德义眸光晦暗,好人面具纹丝不动:“你说什么?”
戚容耸了耸肩,仰头看他笑:“得了吧,大伯,这事还不好笑吗?为了我一个外人,都对自家公司出手了,也不知道是谁干了这种吃力还不讨好的事。”
这番话说的并未指名道姓,但在场的个个是人精,在两人暗藏硝烟的几个推拉间就品出味来了。
戚容打的就是我不好过,那大家都别好过的主意。
只是他直言自己是外人的大胆发言还是让众人都惊了下,一时间,窃窃私语四起。
戚阳州率先沉不住气,转头怒视着戚容。
“戚容!”
家族内部本就明争暗斗,为了面子,这种事一般不会放在明面上来说,但今日戚容显然是将一直平静的假面撕出一个口子,倾倒出了潜藏其中暗流汹涌。
欣赏够了周遭的眼神,戚容转身,从长桌上端起了一杯酒。
杯沿迎着光,折射出一点微光,他脚下一转,将酒杯对向了二楼的戚德义,恣肆地举了下。
“感谢您为我上了重要的一课,这杯敬您。”
说完,戚容仰头一饮而尽。
他是应该感谢戚德义,感谢他教会自己斩草要除根的深切真理。
如果父亲在上位后,手段很辣地让戚德义就此消失,那么也就没有了后面家族内这些明争暗斗。
再如果戚德义早早制造意外让他死掉,那么他现在也就不会站在这里,控诉戚德义是如何白痴。
都是该死的因果循环。
戚容放下酒杯,利落地转身,大步走出了大厅。
无人敢拦。
因为喝了酒,戚容在车库里扯了个司机上车。
轿车驶出老宅的庄园,没有目的地前行。
戚容没有目的地,他只是吩咐司机别停,一直开到汽车没油。
在路上,他接了一个电话。
戚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手机还嗡嗡震动着,屏幕清晰显出了魏弋两个字。
他起初没管,任由电话响着,直到自动挂断后,手机许久没有再传来动静。
戚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事实上,在意识到魏弋不会再打来后,他心里没来由地被有些陌生的情绪填满了。
似乎是为了争口气,他点进那个未接来电,回拨了过去。
电话不过两秒就接通了,那端很快响起了青年略带迟疑地嗓音:“嗯、我……”
只是戚容没等他将酝酿的开场白说下去,直言道:“我想见你。”
魏弋似乎呆了下,而后才无措地重复:“现在、现在吗?”
戚容闭了闭眼,揉了下胀痛的太阳穴,肯定道:“对,现在。”
给了魏弋一个地址,戚容就将电话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