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浅浅映出云稚低垂的眉眼,碎发遮挡住幽暗的目光:“为什么不呢?因为李二婶强势,李二叔又是前任村长,你怂,惹不起,所以找我,我没爹没妈,没权没势,活该任人欺凌。”
每多说一个字,云稚的神情就冷漠一分。
他父母身体不好本就没攒下什么钱,家里盖房子还借了一些,谁料到赶上天灾,洪水淹了村子,新房顷毁殆尽。
灾后重建时政府有给出援助,可以自行选择要分配的房子或是一笔钱。
那时候云稚父亲为了救母亲当场死亡,母亲在医院经过多轮抢救最终仍旧没能挽留住性命。
等云稚知道这个政策的时候,已经有人代替他选好了房子,还一家人大包小包住了进去。
电话那头听他直接翻了脸,也不客气,放狠话说道:“行,那你他妈给我等着!”
挂了电话,云稚一阵沉默,半晌后微微仰起头咧嘴“噗嗤”笑了下。
真是好笑,他爹欠钱,那老不死的不去找他爹,非要找他。
他有什么办法,只好也找一下那老不死的小儿子咯。
手机搜索显示,某多多定制横幅不到五块钱,急速发货,还包邮。
云稚指尖略点几下,光速下了单。
以他爸的名义,寄到卞家河希望小学,张晨光小朋友收。
窗外的夜风吹拂而过,发丝刮着耳廓轻拂,不冷不热的温度正是适宜,外面行人如织,各自奔赴着不同的酸甜苦辣。
今晚的种种不顺都在扰乱着原定的计划,也让云稚感到厌烦。
窗边放着一小盆仙人掌,只有巴掌大小。
云稚看了几眼,发现左右的刺数量不对等,左边多了一根。
好心帮忙处理掉多余的,又看到位置上也不太对称,再纠正一下……
在这盆仙人掌都快被薅秃了的时候,一位女店员慌里慌张制止了他这惨无人道的行为。
云稚十指已经布满了刺痛的红点,他后知后觉感到一阵钻心的疼,这才回过神来连声道歉。
幸亏是一盆小小的,不然云稚怕自己一个没留神给人家揪出“傻逼”两个大字来。
女店员给仙人掌翻了个面,云稚一看满眼乱刺只觉两眼抹黑,再三道歉后灰溜溜跑掉了。
沿着走廊回去,云稚掏出随身携带的纸巾一根根擦着,伤口处疼得他直抽气。
好歹弄干净,云稚叠好丢掉垃圾,琢磨着等下进去想办法把位置换到付野对面,再剩下的……就机行事吧。
拐角旁突然伸出一只手,抓着云稚轮椅后背就将他凌空拽了过去!
“啊!”
云稚猝不及防,小声惊呼一下就反应了过来。
落地时一抬头,看到就是付野阴沉到滴水的棺材脸。
这……
谁又惹他了?
阵阵刺痛的手指传递到脑神经处,云稚捏了捏指腹,心头浮动,一张小脸紧张兮兮地绷着,收回视线,抿着嘴巴蚊子似的“哼”了下,倔强不吭声。
付野咬着牙,想起几分钟前饭桌上发生的事情,表情一度恨不得生吞了他似的,一字一顿质问:“去、哪、了?”
云稚默默咬唇,扭头不看他,小声顶嘴道:
“……你都要走了,我、我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