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应挽看出越辞对此时兴趣不小,才希望他在在此处了事,越辞还能参与,等上了宗门,他一个外门弟子便不一定能继续跟踪。
何况就算真的出了事,不过一个凡人,能大到哪去。
李恒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摇摇头:“不,不,我不愿意……我不要它离开……”
他起身想逃离,蟒妖本就是李恒好友,若两人一起反抗,怕是不一定能阻止。
而李恒体内东西绝不能让他不受控的带离。
越辞喊道:“不能让他走!”
在他讲出话语同时,薛应挽早已提前一步掐诀,指腹按在李恒额心。
灵痕勾勒出咒法结印,青蓝色印记浮在半空。
他微扬起眼,掌中聚起一团灵流,将其推向法印,顺着李恒脑门神庭、上星穴而去。
薛应挽修为并不高,可对付寻常妖物已然足够,他试着在李恒脑中搜寻,只一下,输入灵流却如同被水吸入棉花一般杳无踪影。
李恒眉头皱紧,似乎十分难受。
薛应挽心中觉异,又往其中灌注灵流,这回极为汹涌,几乎将能聚集的灵力尽数输入,想要将那与他隐隐对峙之物彻底抽离。
下一瞬,李恒忽而面目狰狞,眼球似爆裂一般,眼白覆盖了黑色瞳孔,身体剧烈痉挛,抖动不止。
“啊、呃啊啊啊啊——”
薛应挽还未反应过来,一声凄厉惨叫传来,李恒整个身体却已然急速缩水蜷缩,只剩下一层皮肉,整个人纸张般褶皱堆叠。
一股乌黑到浓稠的液体从他已然变形的五官流出,滴落在地面,显然想朝着屋外而去。
这时,薛应挽才意识到不妙。
他想立下结界制止,可黑水移动速度实在太快。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藏青光束如刀锋般从远处劈刺而来。
地面轰然震动,小院土地塌陷,一道如光墙般的结界将黑水拦挡,随后缩小范围,将其遮挡在一道光圈之内。
薛应挽急切冲出门,正见到白日那位道士雁行云带着他的徒弟立在院前,月光落在二人身上,照得皮肉生白,面目寒悚。
雁行云耷拉着下垂眼,乏倦的面色清晰许多,竹制尘柄被握在掌中,起了毛的拂尘尘尾被风吹乱如飞絮。
他身上气场令蛇妖有些生惧,不自觉往后退缩些许。
“大老远便觉察到你们这处气息异常,好险还来得及,”雁行云走近小院,目光扫过四周,停留在方才被自己困制住的那团说不清黑水黑气之物,眼神微动,连语调都变了不少,“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薛应挽将李恒之事一一告知,问道:“雁兄知道此物?”
雁行云沉默良久,怀中掏出符咒传讯,黄符升上夜空炸出飞溅的火星子,顷刻影消无踪。
继而,才与他二人说道:“我当年曾在偶然之机得窥古籍,如果没记错,你们大概是遇到了不太得了的东西。”
越辞扬了扬下颌,问道:“中大奖了?”
雁行云结合语境,勉强理解他话中之意,应道:“那可不是一般的大——籍册记载,这应当是最初的魔种复苏现世之相。”
“哦?”
魔种——这两个字并不陌生,换句话说,是在鼎云大陆的每个人都十分熟悉的一段历史。
上古时期,十魔领导魔族叛乱,一番大战后,被当时的真神联手降服,镇压在昆仑归墟山下,未去的魔气聚合,被称为魔种。
当时选择拜在魔种麾下的妖族也同样被惩罚彻底永远失去修行得道之机,余下魔物也都逃至域外,一直维持平和近万年。
直到千年前,归墟山动,妖族爆发横断之乱。
据说便是那一战中,魔种逃离。
雁行云托着下巴,仔细观察着那甚至在改变形状想要脱逃而出的黑水。
“据传,魔种若要复苏,便需要一物——名“煞意”。煞意供给魔种能量,能与之共鸣,最初会降临在人的身体中,此人也被称为“饲主”,它会通过很长的时间,与饲主从里到外融合,再将饲主彻底取代。”
“煞意需要慢慢融合,这期间会不断吸收世间灵气以供生长,最后,为唤醒魔种而牺牲,”雁行云顿了顿,说道,“而预言的结尾,就是身处奈落界的域外邪魔卷土重来,祸乱世间,生灵涂炭。”
域外邪魔。
一个提及为之色变的名字,在雁行云口中却如此随意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