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视线逐渐聚焦,约莫半柱香恢复时间,勉强看清面前人后,竟直接出声大喊:“薛、薛应挽……”
薛应挽登时心下一惊:“你知道我?”
乞丐喉咙发滚,声音嘶哑:“我见过你,萧师兄房间里有你的画像,连鼻梁那颗痣位置也一模一样……”
薛应挽鼻梁的确有颗小痣,浅棕色的,靠左位置,这么暗的光线还能看清,此人看来同他一样,的确是修行之人。
至少曾经是。
他问道:“你是朝华宗弟子?”又不解,“怎么会沦落成这副模样?”
乞丐见得了救,不顾身上伤痛,迫切道:“我,我是芜州沅畔生人,名张齐焦,家中贫穷,在宗内便时常做点小生意赚钱,得罪了人,被逐出宗门。后来有人想杀了我,好在,好在我曾偶然得到一件护身法器,才勉强假死逃过。”
可依旧受到了术法波及,怪不得会成为现在这副样子。
薛应挽继续问:“是谁对你下这样狠毒的手?”
张齐焦张了张口,只发出几道咿咿呀呀之声,薛应挽便知晓他这是被逼着立过誓言,无法讲出因由与害他至此之人。
他放弃了,转而跪在薛应挽面前,用手撑着,砰砰磕了几个头,哭道:“你能不能救救我,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他现下模样实在可怖,一身污脏酸臭,失了双腿,无数白蛆进进出出啃食着腐肉。
薛应挽替他施了个简单清洁咒,从怀里取出药,一面往他腿间伤口倒去,一面问道:“你别急,芜州离此处不远,我想些办法帮你。”
张齐焦不断感激点头,眼中淌出泪水,还要继续讲话,忽而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在狭窄逼仄的巷间响起。
越辞行至薛应挽身侧,少年爽朗声音响起:“师兄,你怎么在这,让我好找。”
薛应挽正想与他说张齐焦一事,张齐焦却在看到越辞的瞬间一顿,神色紧张,身形也不由自主往后缩起。
越辞微弯了一点身子,辨认出他面容后,道:“是你啊。”
薛应挽一头雾水:“你们认识?”
越辞冷着嗓音:“东西呢?”
张齐焦拼命摇头:“我、我不知道,被人拿走了……我也只是被利用的,不是故意偷你东西……”
薛应挽从二人言语中依稀能辨别出一二,知晓张齐焦根本不是做什么小生意或得罪了人,分明就是因为偷了越辞东西才违背了宗法。
“即便如此,朝华宗也只会将你逐出宗门,你的腿和伤又是怎么一回事?”
张齐焦对上越辞时明显瑟缩害怕,又看向薛应挽,咽了咽口水,下定什么决心似的,鼓足勇气,急切道:“山河则,离开朝华宗,快跑,朝华宗有……”
山河则是千年前,与妖族大战的横断之乱结束后留下的一本有关后世预言,如今正存在朝华宗。
这句话没头没尾,薛应挽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及。
正欲追问,下一瞬,张齐焦便睁大双眼,喉中痛叫一声,大口鲜血从口中喷溅而出。
竟是舌头被生生折断,令他再讲不出一个字。
薛应挽愤然转头:“你做什么!”
越辞面上淡然:“师兄,别听他骗人,”他道,“他到处偷东西,偷到了我头上,我只不过……让他知道一点错误。”
“那你也没必要这么狠毒!你这样做,和那些以旁门左道为术的邪佞门派有什么区别?”
薛应挽急忙去替他止血,可越辞下手实在重,依他现在能力无法恢复,只得准备带人去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