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日日过?去,我和大少爷也愈发亲近起来,大太太对我也较最初更为?喜爱。
虽然大少爷如今看我的眼神还很纯粹,但日久生情,府中同他最亲近的就是我这一个女子,且同他年纪相?仿,性情相?差无几,又生的不差,整日里一同上下学,一同吃喝玩乐。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何不必旁人?多一份亲近在?意。
那点情思或许如今不过?深埋在?暗处,但只需某个时机,轻轻一挑动,便会彻底绽放。
甚至都?无需我刻意去拨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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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我十?四岁了,我渐渐到了议亲的年纪,不乏有人?听闻我的才名,又想攀附侯府权贵的动了心思。但这些大太太都?没对我说,随着姜珣一日日长大,在?我的有意引导下,她这些日子看我的眼神带了些淡淡的考量。
姜珣十?三岁,却还不太急,侯府这样富贵风流之处,却因为?在?大人?眼中他只还像是个孩子,没有人?要他马上成为?一个大人?,他竟还显得比同龄人?更纯粹简单些。
事情按着我计划中的那样进行?着。
一日,府学内,傍晚时分?姜珣在?课后找我。
我正被琴师教着一支新曲子。
姜珣过?来,先对琴师行?了一礼,而后便凑着坐在?我身边。
其实?我们?年纪已然不算小了,十?三四岁早已是通晓人?事的年纪,严苛些的大家族内男女十?岁就不同席了,正是该避嫌的时候,但或许因为?我们?从小就是这样的,如此过?界的亲密举动竟一时也没人?觉得不对。
只觉得我们?姊妹兄弟之间感情未免太好。
姜珣自?己也没觉得不对,甚至同我肩膀挨着肩膀。恨不能贴着我坐下,一会碰碰我手边的琴坠子,一会儿又扯扯我的衣袖,挨着我的耳朵说些悄悄话。
这其实?不带什么旖旎的心思,不过?小孩子表达亲近的一种小方式罢了。
他如今坐下来实?在?比我还高上些许,但府内各个人?都?将他保护地?太好了些,这些年他空长了好些个头,心思却一点也不知晓。
教导我的这位琴师在?上只看了我们?一眼,她也熟悉姜珣,没有说什么,只自?顾自?弹了下去。
她一边轻轻拨弄古弦,一面清唱道:“月白风清花袭人?,纱窗青灯透双影……”
我正仔细品着支新曲的音律指法之妙,忽而被身旁的人?轻轻一扯衣袖。
“曹大家何时也唱这些杂词了,怎么不学《思贤》了,那才是好曲子呢。”
我看他一眼,只作为?曹大家正经?学生的我不好像他这般在?下面议论老师,我便只好再悄悄凑近他,衣袖轻敛,掩遮着在?他耳边道:“你这就是不晓得曹大家了。”
“她琴艺素来以闻情诉情为?名,要说起来这支曲子才是她正儿八经?的成名曲呢,只是《思贤》名声太大,才叫人?一时忽略了,她其实?从不爱作那等规矩严肃的词曲。”
我只好凑近在他耳边同他解释了一番。
如此距离,也让他有些不适应地摸了下耳朵。
待我解释了一通,他却只是忽而看了我一眼的唇,问我:“怎么没擦我送你那个胭脂?”
我瞪他一眼,也不知这人?到底有没有听我说。
但到底不好再多问,若一直在?底下窃窃私语是不太尊敬的,他也知道,于是我们?一时便都?坐着暂且去细听着上头的唱词。
曲调渐渐哀婉悲戚了起来,身为?都?城有名的琴师,这支琴曲中的悲恸缠绵之意被她演绎地?淋漓尽致。
便是并不非常通晓琴的姜珣也渐渐听得入了神。
“……这唱的是什么故事?”他也不由得轻打着合起拍来。
“曹大家擅诉情,哀情尤甚,你可?知晓民俗中的绿蝶仙?”
“知道,书生和蝶仙。”
“这唱的便是他们?的故事了。”我道。
这故事很简单,书生救了绿蝶,绿蝶为?了报恩教书生读书科考,但朝夕相?处中,书生却爱上了绿蝶,只是仙凡有别,两人?终究不能恩爱永久,绿蝶重返天上的时候,书生自?缢于家中,将自?己的魂魄化作蝴蝶跟随仙子回到了天上。
只听那上面唱着:“锦瑟和鸣音律处,心心相?印是知音。朝夕相?伴几度春,不知女郎是何仙?万千爱恋笺中赋,无尽痴心付水流。恨多情,生死相?许无所恨……”
词曲之凄怆怨幕,叫人?心中亦悲。
此曲共三叠,此刻已唱过?两叠,琴师正稍歇了片刻。
“我虽不懂,但这琴弦也调得太高,与这律竟不相?配,却也相?配……只太悲了些。”良久他才恍然道。
我只见他神色恍惚,竟似入迷了一般,道:“正是不配,不拘于这律,才有这样的悲情。正是她独到的弹唱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