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之中风波诡谲不?断,可西苑宫殿恍若不?闻世事的香院。
莲花座铜炉淡雾缭绕,香气清新自然,光亮投落,遇雾而散,缥缈朦胧。
矮榻之上抖动声细索不?停,柳樱挥动小锤捣香粉,视线瞧着摆弄小物件制香的美人姐姐,动作轻柔淡雅,眉目秀美出众,简直是赏心?悦目!
反观自己,更?像是在门外汉,柳樱鼻头?轻嗅出声:“姐姐,这个味道跟上回不?太一样?呢。”
“嗯,上回是檀香,而这里面是香草花卉,其中有薄荷,用以?增添清新,缓解夏热,最适宜你这怕热的性子。”岑栖手执羽帚清理粉屑,眉目间专注至极。
饶是每日?都?能看见美人姐姐倾国倾城之貌,柳樱仍旧觉得百看不?厌,灼灼目光不?曾移开半寸,花痴叹出声:“姐姐,你好美啊。”
同样?眼是眼,鼻子是鼻子,怎么美人姐姐看起来这么不?一样?呢。
岑栖抬眸迎上女孩澄澈清透眼睛里满是艳羡,如此言语若是出自旁人之口?,便是冒犯觊觎的大不?敬。
可岑栖知道女孩大抵并无其它念想,所以?才敢如此直白言语。
“我是教?你制香,可不?是让你偷懒看我,往后主殿里的香由你调制,若是做的不?如意,小心?重罚。”岑栖放下物件,掌心?握着丝帕擦手,抿唇故作严肃说道。
柳樱闻声,却不?觉害怕,月牙弯眉讨喜笑道:“我没有姐姐手巧,而且这么重要?的活,宋管事肯定会亲自安排的。”
上回柳樱只是送编织的彩结,宋管事都?能找自己谈话问询。
所以?柳樱不?太想招惹宋管事的注意。
岑栖却误会柳樱偷懒卸责,只得正经出声:“那我就让宋管事监督你制香,到时兴许会罚的更?重。”
果?不?其然,女孩顿时不?再嬉笑模样?,明眸显露害怕的应:“别,我会认真?学,千万别让宋管事监督。”
“那就专心?学制香,不?许马虎行事,这主殿内香炉里的香,只有极其精细研制才能做到久燃不?散,清新扑鼻。”
“那如果?香制得不?好,难道会熄灭?”
岑栖颔首,抬手轻点女孩额前,吓唬应:“不?仅会熄灭,而且若是不?认真?处理铺设,还有可能会起浓雾,到时宋管事重罚,我都?护不?了你。”
柳樱一听,哪敢再说笑玩闹,只得认真?学习,心?想自己明明只是想蹭美人姐姐好闻的熏香。
没想到半道上岗就业,早知道柳樱就不?好奇多嘴了。
午后主殿内咚咚声不?停,许久方才消停。
待残阳无声坠落天际之时,柳樱牌香薰正式燃香试用。
夜幕间岑栖沐浴更?衣坐卧床榻,手间捧着书册,却不?闻叽叽喳喳声音,目光看向凑在薰炉旁认真?过头?的女孩,忍俊不?禁道:“你放心?吧,今夜应该不?会熄灭的。”
“姐姐,我是担心?它会烧出浓雾。”柳樱踩着木屐走近榻旁,面露不?安的说。
“其实只要?处理的细致,一般是不?会出现意外,你总不?能睁着眼守一夜吧?”岑栖探手轻触女孩垂落肩侧的柔顺发梢,已然干透,指腹摩suo,心?思而动,“我给你编发吧。”
“哦。”柳樱见美人姐姐突生兴致,便取木梳发带等物件,而后背身坐在榻旁,目光仍旧盯着薰炉。
宫灯摇曳,岑栖葱白指腹灵巧穿过发间编织发辫,视线落在女孩熠熠生辉的琥珀明眸,远比人偶还要?精致,力?道愈发轻柔,缓和出声:“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处理主殿香薰吗?”
“我猜姐姐是想给我找点正经事做吧。”柳樱眼眸骨碌转动思量应答,心?里知道宫院里一直有很多闲言碎语,自己是侍读入宫,但并不?负责藏书阁的事。
若是宫人,可柳樱平日?里做的事都?很闲散,而且没有具体的职务。
所以?柳樱才这么担心?出问题,如果?连这点事都?做不?好,那自己真?是太菜了!
岑栖秀美眉目显露清浅笑意,指腹系着发带,轻轻拨弄其间垂落的彩色珠石,随即发出清脆声响,心?情愉悦的夸奖道:“真?聪明,不?过并不?只是如此,香薰通常是近身物品,寻常宫人随意碰不?得,就连常黎亦如此。”
这是岑栖给西苑宫人们的警醒,同时也是给常黎的警告,让她往后不?要?再擅自刁难柳樱。
柳樱诧异的偏头?看向美人姐姐出声:“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来负责,姐姐不?怕我搞砸吗?”
“本来我是有些担心?你笨手笨脚。”岑栖失笑的看着颇有自知之明的女孩,指腹轻触她绵软耳垂,“不?过现在看来,你很合适。”
香薰,不?是寻常用品,它往往也是能害人性命的无形之物。
所以?这是岑栖在给予柳樱的进一步信任。
虽然岑栖并不?信任任何人,所以?这对柳樱而言,某种程度更?是一种试探。
如果?女孩没有足够的忠诚,想来很快就会有动静。
岑栖一方面因?谨慎而心?存试探,另一方面又因?偏爱而心?存希望。
复杂而矛盾,猜疑而谨慎,岑栖对任何人都?是如此,对女孩尤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