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摇曳时,宋管事于一旁系衣梳发。
宫人们抬着铜镜清晰照落岑栖冷白如月的姣美面容。
岑栖视线转而落在如今成为累赘的双腿,神情略显凝重,沉闷出声:“现在时候不早,你们退下休息吧。”
“是。”三两宫人们将铜镜搬回远处,而后无声退离内殿。
宋管事铺设更换的玉席软枕,偏头看向半坐的栖亲王道:“主子,天气渐热,今夜是否唤柳樱入内值夜服侍?”
“这时辰她应当睡了吧?”
“老奴观察过夜里灯火熄灭时辰,她平日里睡的晚,近来许是因抄写宫规,所以常有过亥时才熄灯。”
岑栖翻阅半卷书册,奈何心间低郁烦闷,实在看不进半个字,便应:“那就让她来吧。”
“是。”宋管事随即出内殿往外间走去。
脚步声远,烛火晃悠,岑栖合上手间书卷,试图抬动自己的腿。
床榻纱帐轻摇,岑栖似溺水之人一般无法动弹,气息微弱的蜷缩床榻,墨眸暗淡无光,恍若深渊。
岑栖呼吸渐急的勉强撑起身,无力的仰靠闭眸,抬手遮掩恼人的光亮!
可眼前的黑暗并不能让岑栖恢复往日的镇定自若,反而不断脑海里回闪模糊场面。
朱红宫墙投落的黑影如风一般紧追,刀枪剑戟挥动不停,鲜血染红琉璃灯盏,场面混乱而无序!
忽地哐啷的突兀声响,岑栖警惕的睁开眼,偏身看向从内廊走进的女孩,方才掩饰起伏不定的思绪,缓和出声:“你,怎么来的这么慢?”
“姐姐不知道啊,刚才还以为宋管事敲门是来找我背书检查,真是吓死我了!”柳樱捡起掉落的书册,心有余悸的应着话。
此时柳樱手里还抱着其它宫规书册,迈步爬进纱帐床榻内里。
柳樱探手摸着新更换的凉席出声:“哇,这凉席比我的竹席凉快好多!”
“因为这不是寻常凉席,而是岫玉做的玉石凉席。”
“玉、玉石做的凉席,岂不是很值钱!”
岑栖闻声,目光落在女孩惊喜变化的娇憨面容,亦跟着沾染些许愉悦,浅笑应:“嗯,整套的玉席通常都价值不菲。”
没见识的柳樱,探手宝贝的摸着清绿玉席,惊叹出声:“这哪里是用来睡觉,分明就该供起来的文物啊!”
“什么是文物?”岑栖听着女孩冒出的奇怪话语,困惑道。
柳樱被问的回神,方才掩饰的应:“文物,在我们那边就是稀少的宝贝!”
虽然一般都是从土里或者坟墓里挖出来!
岑栖从来没听过如此形容,一时以为女孩又是在犯傻,便没当真,耐心解释道:“玉席在宫廷之中并不少见,女帝寝宫所用的白象牙簟应该才符合你所说的文物。”
那可是百位匠人耗费五年时日,其间用不计其数的象牙编织制作而成的贵重物品。
宫廷之中只有女帝能用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