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罗德岛的本舰静静地行走在大地上,毫无波澜地游走于泰拉世界之中。此时已是午夜。
寂寥的舰桥上空无一人,整座舰上只不过有交接的哨兵身上关于友军标识的微弱光芒,以及探照灯四下扫射着的惨白光芒。
宛如一头沉睡的鲸鱼。
实际上苇草也是这样看待罗德岛的,表面上的医药公司,实际上是什么性质的组织,恐怕只有博士和那个老猞猁才知道吧?
只不过望着窗外如墨般的黑暗,她并不是很想去想这种事情。
有些事情是无法忘记的。
比如她的姐姐爱布拉娜。那个恐怖的名字,焚尽整个小丘郡的领袖。
而自己则是她的妹妹,她还能回忆起姐姐的笑容。
只不过……怯懦的自己有些害怕姐姐如今的样子。
自己父母被杀害时的无力感和恐惧一直缠绕着她的内心,即便是在姐姐手刃仇敌之后也是如此。
虽然现在就连姐姐都已经不知所踪了。自己也……
苇草抚摸着自己小臂上的源石结晶,这块硬物像一颗钉子一样长在自己的身上,也在自己的心里留下了一块结疤。
感染者,这个刺耳的词语在她进入罗德岛之后已经不止一次地刺痛她的内心了,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幸运的,有多少感染者甚至无法得到罗德岛的救助,只能悲惨地死在某处残垣断壁之中,再次变成有害的结晶呢?
只不过,就算这样想,苦难还是苦难,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而每当她这样想的时候,那份无助,和想要依靠姐姐的心情就更加强烈,不知道姐姐会怎么看待现在的自己,不光是身为感染者,罗德岛与深池部队在小丘郡的激烈战斗也说明,自己现在与姐姐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对立面。
只不过自己希望,在冲突到达的那一天,姐姐能好好地听听自己的话语。
想到这里,拉芙希妮长叹了口气,手指慢慢地抚摸上自己头上的角,曾经她们姐妹二人一起睡觉的时候,年长的爱布拉娜反而会放下自己布满荆棘的外表,转而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依靠在妹妹的怀里,而这段时光,也是她们生命中少有的温暖时间。
越是向苦涩的未来前进,就越是怀念过去的那些甘甜。拉芙希妮这样想着,在床上慢慢蜷缩起来,回忆起了过去的事情。
有些事情绝不能被遗忘。
————
她记得自己唯一一次和姐姐产生争执是在某个夜晚,一向温顺沉默的她和那个针锋相对的姐姐同床共枕的时候,在长期的飘零之后,她和姐姐似乎产生了一些异于亲人之间的情感。
她不太能记清某些细节了,所以需要更加强烈地回忆……
时间回到几年前。
满身燃烧着烈焰的德拉克嘶吼着撕裂她们的敌人,而在那冲天的火光与无数人的哀嚎之中,拉芙希妮唯一印象深刻的,只有那代表着沉重,却又略显疲惫的影子朝自己缓缓走过。
“姐姐。”纵使所有人都对那个影子避之不及,但苇草知道,那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拉扯自己长大的长辈……
烈焰般的身影在拉芙希妮伸出手去触碰的一瞬间便烟消云散,那张宛如石头一样坚硬冷漠的面孔也在这个时候恢复了“人类”的元素,爱布拉娜的身体终于沉重地倒在了妹妹的身上,她在刚刚手刃了姐妹二人心心念念的仇人,那个杀了自己父母的人。
“姐姐…已经没事了,我们……回家。”软弱性格的苇草尽管也有着和姐姐一样的身体,但由于性格,她始终无法做到像爱布拉娜那般强大,也正是因为这份温柔,姐妹二人也得以能生活至此。
刚刚还狂暴着的爱布拉娜此时却像一个委屈的孩子一样,只能缩在妹妹的怀里颤抖着,尽管她已经练习过很多次这套招式,哪怕在梦里也能精确无误地使用出来,但第一次用在人身上的时候,哪怕对方与自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她的心情也并没有复仇带来的那般强烈情绪。
“没关系的…你做到了,你做到了…我们回家。”
实际上,拉芙希妮正是自己这个强势姐姐私底下的依靠,这也是为什么在她失踪之后,这个无情无感的深池部队领袖要疯了一般地寻找自己的妹妹。
也正是在爱布拉娜最艰难的那段日子,她写下的诗篇极大程度地改善了姐姐濒临崩溃的情绪。
也正是如此,爱布拉娜会让她成为自己的影武者,这个位置只能由她来担任。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拉芙希妮将柔若无骨的姐姐慢慢抱进了藏身处之中,随后在这个聚落的中心处提回了一桶温暖的水——这是每家每户每天只能领取一桶的宝贵资源,一般都是要给孩子们,或是病人使用的,爱布拉娜尽管一开始有些不安,但在妹妹的手指之下她还是褪去了沾着血污的衣服,露出了尽管略显营养不良,但还是精致干净的躯体。
随着柔软的手指掬起一捧温热的清水,拉芙希妮为姐姐慢慢地擦洗起了风尘仆仆的身体,而爱布拉娜那紧张的情绪,也在她的抚摸和搓洗之下慢慢地平复了下去。
爱布拉娜转而低下头去端详着自己的大腿和妹妹那纤细的脚踝,这个未来强势的领袖却在这个时候变成了害羞含蓄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