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理下东西就走。”叶果说。
他们在前台整理聊天,这时门外走进一个女孩子,戴着口罩。进来时自动门打开,她出示了媒体工作证。
“抱歉,我没来得及预约,但一定得采访。你是叶果吗?”来访者穿着灰扑扑的牛仔裤和一双马丁靴,一身奔波的行头,不像是艺术行业记者。
叶果发现她腹部凸起,上身却很瘦,像是怀孕了。
“可以安排吗?”采访者又问了一次。
叶果心软,答应下来:“可以的。”
宗跃站在叶果身后,欲言又止,但还是先戴上了口罩。叶果知道他怕自己感冒影响孕妇。
“我不想耽误你很多时间。”来访者说。
“你们用一楼会议室,我去二楼开会,结束叫我。不着急。”宗跃说。
上楼前,他关闭了入口的自动门,让它处于常闭模式,外面无法再进入。
在前台只剩下两人时,采访者在休息区拿出录音笔,笔记本和一个微单相机。
“就在这里吧。”她说。
叶果只能坐在前台旁的休息区,又问:“要喝点什么嘛?”
“不喝,我们抓紧时间。”来访者有点着急。
叶果的位置面对门外,那里一片漆黑,更遥远的地方有一点灯,是个自动贩卖机。自动门玻璃上倒映出两个人的身影,像两个悬浮的纸人。
“可以开始了吗?”采访者催促。
“可以的,不过你不摘口罩会不会不舒服,或者我可以戴。”叶果又说。
“没关系!”采访者打开了笔记本。
她开始提问,准备了提纲,和画廊模拟和以及之前采访的很像,那种范式的,比如为什么会擅长这个风格,受到谁的影响,童年是怎样的,开始创作的动机是怎样的……
叶果经过了网络的教训,开始打安全牌,一个一个回答下去。
“你的感情生活对于创作有什么影响吗?听说你和画廊的老板有特别的私人关系。”在一系列常规问题后,采访者果然还是提问了。
比起其他采访者,她毫无技巧,甚至是冒犯。
“这和我的工作没有关系,抱歉。”叶果拒绝回答。
来访者没有止步,更加咄咄逼人:“有关系,许多艺术从业者都想知道,一段美好的私人关系是否有助于事业发展,是否有助成为那个幸运儿,怎样才能拥有这样的私人关系?”
叶果耐着性子,回答:“我的关系和专业没什么关系,我只是不会辜负对专业的热爱。”
采访者手上的笔停了,似乎在笑,口罩布面的蠕动,令她看起来有点恐怖。
她已经非常疲惫,双眼甚至有点浮肿。
“那叶小姐,你有没有辜负过别人对你的感情?”她问。
叶果懵了。
采访者继续说:“我的意思是,在很多案例中,在一个女性艺术家成功的生涯中,会不断地通过辜负伤害他人,来获取她的艺术养料,我很好奇,你也是这样吗?”
叶果感觉到了采访者的恶意,说:“不好意思,采访到此结束吧。”
采访者没有继续说话,而是慢吞吞收起东西,笔还落在地上一次,甚至没有用她的微单。这是一场失败的访谈。
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