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小祝一个人在国外过得好不好。”
“她有的是人保护关照,怎么可能过得不好?”
“那和在家里能一样嘛?”老人不以为然,随即自己推翻自己:“算了,也许在外面更自由些,从前她家里人都不管她,现在她姐姐又将她拘得过分……”
“她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倘若之前,庄未绸置身事外不予置评,现下却听不得老太太说女人不是。
待人接物有礼有节,会替别人考虑的人,在家就对妹妹苛责?
庄未绸不相信。
况且,她们现在还沾着人家的光,背后道人家是非可不对。
“你怎么又向着外人说话?”老太太纳闷:“小祝才是你的朋友。”
“我只知道,咱家房子的事,是祝却瑢托她姐姐办的。”
老人得知真相,半路上卡了壳,憋得摆摆手不再多言。
庄未绸也跟着沉默,她蓦地想起那晚在甜品店,女人发着高热与她倾诉的模样,不知怎的泛出一股子心疼来。
住院手续办得很顺利,可到了分配床位时却遇到了麻烦。
祖孙二人来到住院部时,原本该是老太太的床位被一个小姑娘霸占。
小姑娘十来岁的年纪,第一次从山沟沟出来,陪母亲看病,不懂得医院的常规流程。
她母亲得了与老太太一样的病,分期更晚,急需手术治疗。
但医院的资源有限,等一个住院部的床位需要提前排队,像老太太的床位,就是一周前排队得来。
夸张的时候,排期一个月的也有。
除此之外,手术费用的开销更是天文数字。
山民自给自足,一辈子没进几次城,母亲尚且需要理解一会儿,更何况是十几岁的孩子呢。
大夫说没有床位,需要等通知,小孩子却天真地以为床位就像赶进城大巴的座位,谁占到就属于谁。
外人怎么解释都没有用,最后还是孩子母亲生拉硬拽着才拽走。
只是,庄未绸没想到的是,那孩子趁着母亲去拿药的时候折返回来,对着庄未绸直直地跪了下去,求庄未绸将床位让给她。
“姐姐,我妈妈说,她这回回到山里,就不治了。”孩子的脑门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庄未绸将她拉起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去戳穿一个床位背后的残忍。
让人活不下去的,除了挤不上的位置,还有掏不出的票子。可女孩不明白母亲黯然背后的困窘,仍天真地希望别人能让出一个位置。
一个能留住她妈妈生命的位置。
“求求你!”
女孩眼瞧着又要跪下,却被庄未绸强势地阻住。
“对……不起。”她语调涩涩的,为自己帮不上忙而道歉。
女孩面露失望,泪水在眼圈里打转仍倔强地忍着,喃喃道:“真的……没办法吗……”
病房里的人注意力都在女孩身上,无人发觉门口有人驻足许久。
刚和殷氏敲定合作的院长并不知女人在想什么,只得低声解释:“院里医疗资源越来越紧张,不是急症的病患确实需要等位置,各个科室都是照章办事,我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理解。”殷却然长睫翕动,好似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率先转了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