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恒话已说完,“如此,孤便不打扰你歇息了。”
云璋含泪,跪在榻上谢恩。
出了大殿,殿门在身后阖上。身侧宦官开口道:“殿下方才所说,可是当真?”
当真?景恒轻哂一声。
流放的路上可容易意外了,遇上些流民贼匪,如何还能活命?
云璋这些年帮他做了不少不干净的事。
但凡他像云渺姐弟二人还有一丝利用的价值,今天他都会捞他一把。
大雨茫茫,景恒的身影行走在黑暗中,直至完全融为一体。
这个吻就像一个开门的信号。瓶瓶罐罐的药洒落了一地,没用完的止血带也散乱了一地,云渺被抱起来放在案几上,一边被亲着一边被攥住手腕往后倒,最后被托着脑袋躺在案几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仰起脸来接吻。
她的手指抓皱了他的后衣领,往下挪扯松了他的衣袍。面前的少年半跪在案几上,膝盖抵在她微微张开的双腿之间,从那个缠绵的吻里分开,再次碰一下她的嘴唇,往下沿着她的颈线和锁骨,最后隔着衣料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心口。
那一下好像黑暗中的火花起电,细微而战栗的电流淌过全身。
云渺不自禁地往下扯,胡乱地去解开他的衣带。他轻笑一声,任凭她扯来扯去,低头亲了亲她因为接吻而湿润的眼睫,再次把她打横抱起来。
月光深深浅浅地落在遍地散落的衣袂之间,错落的药罐和止血带划拉成凌乱的光影。
半透明的纱幔如月光下的涨潮,卷起再垂落在陷下去的织锦软床上。女孩轻薄的衣袂在少年细密的啄吻下一寸寸散开,露出天鹅般的肩颈、明晰的蝴蝶骨、以及羊脂玉一样的皎洁白色。
衣襟散落开来的刹那,少年的眸光颤动一下,低下头去吻她的锁骨。她纤细的锁骨下方也残留着一小朵昳丽绽放的花,和他心口上那朵一模一样的花。
微甜的香气带着浅淡草药气味和清冽干净如雪的气息纠缠在一起。月光下少年黑曜石般的眼眸如同被清水洗过,摇曳晃动的光芒之中倒映着女孩的影子,他仿佛从一抔干净的雪下捧起了她。
雪还在下。这个冬日寂静的夜晚,天地之间一片洁白无瑕,他们在簌簌落雪之中相爱。
第92章终章(五)
清晨时分,雪停了。
风卷着雪吹进半开的窗里,吹起堆叠如云的纱幔。坐起在床边的女孩披上一件雪白色流云纹的长衣,散着一头黑亮的长发,衬得她的肌肤如霜雪般半透明。
她俯下身,流水般的长发垂落在躺在床上的少年的身侧,纤盈的手指轻轻地抚过他闭拢着的眼睫,一寸寸往下划,仿佛在以指尖描画他干净的眉眼。
这个反派少年还陷在沉睡之中。这是因为她悄悄在他的睡穴上扎了针,足够让他沉睡上很久很久,一直沉睡到这个故事的大结局。
清晨雪停的时候外面传来消息,太史令宣称禁苑有白鹿出没,是为祥瑞吉兆,请天子御驾随北司宦官前往观看。
这件事预兆着大结局的到来。
喜欢看剧透的云渺,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天子将在前往禁苑之时被北司宦官劫持,六千金吾卫与羽林军发生彻夜的激战,那一日死了很多人,血染红了汉白玉阶。
这一日是仲冬的结束、季冬的伊始。一切的故事都结束在冬天,此后再也没有春天了。
可是云渺舍不得。她还想要很多很多个春天。
“谢止渊。”
采苓反应极快,应声后,便“咚咚咚”地朝楼下跑。
谢云渺抬眼看向谢止渊,他此刻的急切不似作假,他是真的在关心她。
可下一瞬,谢止渊忽然又将她手松开,语气不冷不淡,“笨手笨脚。”
谢云渺捂着帕子,讪讪一笑,“其实我很少烹茶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采苓拿了药膏回来,谢云渺接过药膏,还是习惯自己动手。
看她抹药时动作颇为狼狈,采苓心疼地抬手想要帮她,“还是奴婢来吧。”
谢云渺明明疼得额上渗出汗珠,却还是朝采苓淡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可以的。”
话音刚落,面前倏然横出一只手,谢止渊不容分说,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手拉至面前,拿起药膏开始帮她上药。
采苓极有眼色,赶忙站起身,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药膏里加了薄荷,清凉的肤感很快便缓解了皮肤上的灼热,谢云渺长出一口气,望向谢止渊。
如果说方才当着采苓的面,他主动帮她抹药是为了人前做戏,那现在屋中只剩他们二人,他没有必要再如此,更没有必要在涂抹时如此小心翼翼。
所以,他对她生了怨恨是真,他对她下意识流露出的紧张也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