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宦官道:“是。君上听闻午后之事,特遣奴婢前来给大小姐传话——”
“此桩婚事乃君上所定,是否退婚还需再深思熟虑商议。然无论如何,都不可令云大小姐寒心。”
宦官看向云瑶:“云家二小姐,不能入东宫。”
宋氏神色僵住:“君上所言何意……”
老宦官道:“云夫人救驾之恩,君上至今铭记在心。”
如此重的语气,便是代表君上的意思。
宋氏连连称“是”,恭敬送侍者离去。云渺姐弟二人也一同走出大殿。
人走后,“哗啦”一声,云昭长袖一挥,带动桌上茶盏尽数倾覆。
宋氏怒道:“君上说的是云家与太子联姻,都是云家女,怎么我们女儿不行?”
“你也莫再说了,”云昭沉声道,“今日若非云凌,我怕是至今还被蒙在鼓中,不知晓我们的好女儿竟做出这般事来。”
近来云家频频出事,云昭唯有云璋这一个疼爱的儿子,自他被流放吴越之地,云昭愈发喜怒无常,脸上再不见笑意,取而代之一片阴沉。
云昭拂袖而去,留下一地茶盏碎片。
宋氏被当着下人面斥责,脸上也是无光、云瑶在她怀里惊惶地仰起头,“阿娘,君上的意思是女儿这辈子不能再嫁给太子?”
“怎会?”宋氏抚摸女儿后背。
楚王身子衰败,能否熬过今岁还不可知,身前人岂能管身后之事?
她安慰了几句,让女儿先回去休息,身边只留下了贴身侍女云嬷。
云嬷道:“那姐弟二人留着便是祸害……”
宋氏抿了一口茶,“可叫我如何能除去他姐弟二人?我本欲劝王后,叫云渺代弋阳公主前去和亲,可君上和姐姐都站在云渺一边,这路明显行不通。”
云嬷在一旁听着,犹豫出声道:“其实夫人若是想除去大小姐……奴婢这有一法子。”
云嬷附耳说道,宋氏听完睁大了双眼,“他说云渺的身世另有隐情?”
“是,那小厮找到奴婢,说他母亲原是云夫人身边的人,了解一点当年的事,不过他张口闭口就是以此要钱财,奴婢怕其是来打秋风的。”
宋氏压低声音:“这个时候不宜再生事,且待太后大寿之后,我们回京城再说。你先稳住那个小厮,将钱财给他,让他能吐些东西出来。”
哪怕是编纂的,她宋氏也能将其颠倒成真的。
宋氏抿了口茶,她要那姐弟二人彻底滚出云家,那便得先除去主心骨云渺。
“夫人明鉴。”
**
却说这厢主仆低语,那厢云渺回到寝殿,便唤来身边护云。
“你们先带些人手回家,将家中收拾好行囊,提前运回封地。”
田阿姆道:“小姐为何急匆匆谴侍云回家,这是要离开京都?”
云渺走到镜前,卸下鬓上钗环首饰。
从王后的言语看来,她并不同意婚事就此作废,然云渺的态度已经摆出,再待在京也于事无补,待太后寿辰一过,他们立即南下回封地,斩断一切是非,不留一点回旋的余地。
此后三日,云渺皆闭门不出,饶是太子来见,也以百般理由回绝。
闭门不出的日子里,云渺却也牵挂另一件事。
自谢止渊出去一趟处理事情,便再无一丝音讯。
那梦中场景历历在目,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暴雨入窗,少年破门而入,门外追兵犹如催命一般敲打殿门。
到了太后寿渊这一日,云渺醒来,下榻推开窗户。
已是清晨,天空却仍是一片漆黑,乌云在天际的尽头翻涌,冷风袭来,似有山雨欲来之势。
今日的天色与梦中一样阴沉。
不知谢止渊是否处理好了一切。如若不然,谢家怕难逃前世的命运……
云渺唤窗外侍云:“惊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