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王佑刚一开口,谢云渺却是朝她做了个安心的眼神。
“是世子动的手吗?”见王佑愣住,谢云渺以为他在默认,书中说得果然没错,得了这种心病之人,当真很难控制自己,谢云渺叹了口气,将声音压得更低,“世子这种情况,是从何时出现的?”
沾着血的布带和银针散落在床上,房间里的少年已经不见了。
云渺揉着头发叹了口气。
凭这种程度就想要锁住他,显然是不可能的。以黑莲花反派的性格,他不想听别人的话的时候,就算把他关起来也没有用。
她走过去,站在窗边,抬头望向一方雨过天晴后瓦蓝色的天,手里攥着一纸揉皱了的信笺。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轻轻眨一下眼,匆匆转过身,抓起衣桁上一件兜帽袍子披在身上,扯下兜帽盖在头顶上,朝门外面喊:“管事,备车。”
——她知道他会去哪里了。
第64章踏雪行(二)
永安道玉坊在朱雀大街以西第十四坊。
这座坊市间坐落的都是玉石铺子,青色的屋檐下悬挂着成排的玉珂,每当马车经过青石砖路,带起一阵涌动的风,卷得玉珂叮咚作响。
马车停在永安道最大的玉坊前。一只纤巧如玉的手从车帘里伸出来,递出一角压着朱红私印的信笺,系在手腕上的羊脂玉在阳光下流转着光芒。
披着兜帽袍子的女孩走下马车,以清脆而冷冽的声线说:“我来拜访储管事。”
信笺上的私印是“白头老翁”,折叠起来,只露出最外面一个字。门口的小厮接过信笺,扫了一眼,还回去,而后恭敬地引着云渺往里面走,停在玉坊接客的内堂里,请她稍后片刻,自己前去通报。
午后的阳光照在浮游的尘埃里,月白色的玉帘在地板上投下半圆形的影,房间中央的大玉海是酒红色的,里面盛满了清冽的酒,半透明的酒光在大玉海里荡漾,看起来像是一层殷红的血。
整座玉坊里都没有一丝声音,有一种近乎诡秘的安静。
罗抬眼看向面前男子,她终是明白为何郑盘会这般好心,知她得了病,不仅帮她隐瞒,还将她带出城看病。
原来他是动了这样腌臜的心思。
那方士看身形,以及说话时的声音可以辨认的出,是位年轻女子,烟罗不知那女子和郑盘有什么样的过节,却是能够猜出,若她真的按照郑盘所说去做,那女子后半生多半是要被毁了。
烟罗不忍,可也没再反驳,自由于她,实在太过诱惑。
面对烟罗的沉默,郑盘朗声大笑,转身上马,正要扬鞭,便听马下又传来烟罗急切地声音,“若我传出此话,妈妈还是心存芥蒂,要将我发卖呢?”
郑盘笑着扔出一块玉佩给她,“若她当真要卖了你,让她找我便是。”
说罢,郑盘驾马而去,马蹄溅起沙土,烟罗掩唇轻咳,她赶忙坐回马车,怔怔地望着手中玉佩。
谢云渺回到王府,正到了晚膳的时辰,这段时间虽然义诊时没有出多大力,但城里城外来回跑,舟车劳顿也的确让人疲惫。
采苓晨起出门的时候,还叮嘱过灶房,这几日晚膳要炖牛乳燕窝。
结果她去端时,灶房的婆子却说燕窝没了,只给了一碗热牛乳。
采苓气地朝她道:“我前几日送了那么多过来,怎么会没有呢?”
那婆子两手掌一摊,“就是喝没了啊,每日清和院一碗,瑞和院也一碗,那么一点哪里够喝嘛?”
采苓气呼呼端着牛乳回了清和院,她将此事说给谢云渺,忍不住又埋怨道:“这都快两个月了,那崔娘子到底是什么病,怎地还未好,她要是一直不好,王府中馈就一直扣在她手上啊!”
谢云渺夹起一块醋芹,放入口中,细细嚼着,没有说话。
白芨转身去合门窗,等回到谢云渺身旁,她压低声道:“此事若公主不好出面,奴婢觉得,可去寻世子来说。”
白芨记得谢止渊在这一方面,是站在谢云渺这边的,她知道谢云渺面皮薄,若让她自己去,崔宝英不定又要耍什么花样,还不如直接让世子去。
采苓一听白芨说起谢止渊,脸色瞬间沉下,揪了半晌的帕子,才憋着气道:“别提世子了,他自打上次去了白渠,眨眼都已经十多日了,连封家信都没有送回来。”
白芨早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她方才有此提议,便是想趁这个机会,让谢云渺亲自过去寻一趟。
谢止渊离开那日,她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能够肯定的是,这两人发生了隔阂。
夫妻之间难免会有磕绊,白芨跟在谢云渺身边也有些时日了,她能觉察出,谢云渺看着温柔和善,骨子里却是个倔的,她若下定主意,八匹马都难以拉回,去山下义诊便是这样的情况。
至于世子那边,怕也不似表面看起来那般温润。
思来想去,白芨还是觉得,与其这样耗着,不如寻过去两人见上一面,也许小别胜新欢,那心里的疙瘩也就解开了。
“奴婢记得世子此番外出,带的衣物不多,眼看深秋愈发寒凉,不如公主送些衣物过去?”白芨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