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渺敛眸不再多看,可心口处却忍不住一紧。
她直到此时才知,原来那时他竟伤得这般重。
合卺酒后,礼教侍口中道出各种称心如意的吉祥话,同时她与谢止渊的发冠皆与喜服也皆被退去。
最后,侍女们熄了屋中的灯,只留下桌案上那双烫金的大红喜烛,恭敬退出。
外间房门合上,再无其他声响。
谢云渺轻轻呼出一口气,可余光扫见身侧的男子时,那刚舒展几分的手又瞬间攥住。
然不等她开口,身侧的床榻一轻,谢止渊撩开喜帐站了起来。
他径直走到紫檀桌旁,拿起酒壶倒了一盏酒,仰头饮下,搁下酒盏,不知在想什么,整个人似是定住一般,片刻后,才缓缓转过身,望向谢云渺。
他背光对喜烛而站,跳跃的火光让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她莫名觉得,此刻的谢止渊有股说不出的寒意。
是这一整日太过疲惫的缘故吗?
谢云渺试探性唤了一声,“世子?”
谢止渊没有回话,提起步子就朝她而来,那幽冷的声音也在面前响起,“你是怎么伺候太子的,便怎么伺候我。”
说罢,他站在她的面前,用那有着醒目刀疤的手,捏起了她的下巴,迫她抬眼与他直视。
而她也终是看清了谢止渊的神色。
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上,是她从未预料到的阴沉与冰冷。
“哗啦”一声,他把下方的女孩抱起来,两个人同时浮出水面,面对着面,彼此对视。
云渺感觉自己脸上烧得快要冒烟,又因为长久的接吻而意识一片混乱,刚要开口说话,忽地被轻轻按住嘴唇。
面前的少年歪着头,指尖压在她的唇上,抹过她泛着绯红的唇角。女孩的唇瓣娇嫩如玫瑰花苞,像是诱人犯罪的禁果。
“阿渺,你骗我。”他轻笑起来,“我们做这样的事根本不会死。”
“如果这是一种惩罚的话……”
他轻声说,低下头,贴近她的嘴唇。
“阿渺,惩罚我吧。”
而后他再次吻了下去。
第62章望月楼(十四)
唇瓣相碰的刹那间,有一瞬的火花电流般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刚才那个在水下的漫长的吻,两个人都产生某种奇妙的醉意,彼此的气息交织纠缠着,无法克制地相互吸引。
但是云渺才不会让他再吻下去。
已经突然被亲了好几次了,她绝对不可以再被亲了!
她挣扎了一下,被亲得身体发软,倒在谢止渊的怀里,仰着脸被他亲吻,没有办法从这个吻里挣脱出来。
脑海里一团混乱,心脏也砰砰跳个不停,她在混乱之中手里抓住一枚银针,对准他的睡穴,轻轻扎了一下。
面前的少年闷哼一声,身体晃了一下,纤而浓的眼睫覆盖下来,再次失去了知觉。他昏睡过去的时候,唇瓣轻轻蹭过她的脸颊和耳垂,最后垂着脑袋靠在她的肩头,很轻的“嗒”一声。
云渺觉得自己被他碰过的所有地方都在发烫。
阿翁说过,女子太过瘦弱,容易受欺负。
从谢云渺记事以来,只要路过有牛乳的村镇,阿翁都会买来牛乳给她喝,她也喜欢牛乳的味道,更喜欢添了牛乳的吃食。
当初她还在岭南的时候,谢止渊得知她喜欢牛乳,便时常会带她去镇上一家店里吃那姜汁撞牛乳。
见她吃得开心,谢止渊还说,等他学会了,日日都要做给她吃,一旁的掌柜听见,还不忘打趣,“说人家小女娘可是要嫁人的,你若日日做给她吃,夫家岂能愿意?”
年少的谢止渊当时直接扬声道,“我娶她便是了。”
谢云渺那时更小,还不能完全理解“娶”的概念,她只乖乖吃着碗里的东西,一双明亮的眼睛眨巴眨巴,望着谢止渊。
如今的她,如那时一样地望着谢止渊,只这双眼睛似是被蒙了一层薄雾。
“世子……还记得吗?”她声音很轻。
谢止渊垂眸擦着手中果子的残渣,似乎不愿回答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