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积如卷的阳光下,白衣的少年微微低着头,握着一支墨笔,像是专注听讲的模样。
可是只有云渺注意到,他的目光分明漫不经心地投向了窗外,手指握着笔随意地在纸卷上划动,这个少年一定是在无聊地开小差。
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稍稍侧过头,淡淡扫了一眼。
有一瞬间,云渺以为会看见他唇边弯起一抹她所熟悉的狡黠笑意。
可是他似乎只是无意间扫了一眼人群,目光平静地收了回去。
如同没有看见她一般。
云渺轻轻眨了下眼睛。
一夜之间,她觉得这个少年忽然变得冷淡了。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
。。。。。。于是她更生气了。
明明昨天还在她房间里睡觉,今天居然就假装不认识她!
可恶的谢止渊!他还欠她一句告别呢!
难道欠了人就翻脸不认账吗!
云渺忿忿地在书页上画了个穿红衣的小人,然后恶狠狠地在上面戳了几下,以此表达强烈的不满。
倘若这堂课结束之后他没有作出解释,她以后就再也不搭理他了。
滴滴答答,时间在纸页之间流逝。
阳光从东方的窗外一寸寸移动,自头顶上方的天窗落下来,又渐渐挪向西边的窗外。雕花砌竹的木窗之间漏过无数长短不一的光线。
长达两个时辰的漫长讲学终于结束了。
皇太子携翰林院四学士步入内室,皇长女与讲学的大儒陪同在侧,而讲习堂里的学生们纷纷起身、鱼贯而出。
云渺落了一步在后面,谢止渊走在人群里。
她转过身的刹那,他从人流里经过,与她擦肩而过。
微微的气流卷起她的衣袂,她抱着书在人群之中伫立,流水般的光影掠过她的身侧。
那个错身而过的瞬间,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云渺怔了一下。
她的手指拨开怀里的书页,纸卷之间不知何时多了一角信笺。
上面写着:“近日别出门。”
没有署名,字迹潦草而凌乱,像是随意涂抹的几笔。
再抬起头时,人群之中那个少年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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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距崇文馆百余里外的平康坊。
窸窸窣窣的衣袍摩擦声伴着几道当啷的铁器响。
——洛黎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