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摆着一张檀木长桌,正上方是斜开的菱花窗。一束又一束光柱投洒在地板上,飞舞的尘埃在光柱之间沉落。
一个穿锦袍的少年撑着一只手斜坐在桌上,漫不经心地抛着一枚梅花铜钱,以六爻之法卜算吉凶。
铜钱抛起又落在桌上,“啪”地一响。
“近日的卦象都很奇怪。”
他轻声说,“我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殿下昨日参与了那场黑水寨与南乞帮之间的江湖械斗么?”余公公问。
“那场械斗是我引发的。”
谢止渊淡淡地说,“双方都损失巨大,至此已经结下血海深仇。”
“那么一切还在按照殿下的谋划进行。”
余公公望向面前的长桌,“按照计划,入秋之前,殿下就能控制住城东南一带。”
“不过那个叫‘蒲柳先生’的中间人实在很烦。”
坐在桌上的少年张开双手伸了个懒腰,“找个时机杀掉他好了。”
“明白。”
余公公颔首,再作揖,“此外,老臣有件小事要提醒殿下。”
“何事?”谢止渊头也不抬。
“关于殿下的婚事。”
顿了下,余公公缓缓道,“户部尚书云子乘决定暗中支持殿下,整个殷川云氏将在朝堂上偏向我们北司一党。这场婚姻的目的皆已达到,尚书之女已无太多利用价值,殿下不再需要娶一个累赘为妻……”
“在适当的时机,”
他拢袖,“那个叫云渺的小姑娘可以去死了。”
“她知道殿下的不少秘密,而只有死人才可以保守秘密。”
“死去的独一无二的爱女只会让一个父亲更加怀念自己的女儿,从而更加珍重自己那深爱女儿的女婿。”
“失去所爱之人的共同悲伤会让你们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从此以后在朝堂上尚书大人必定全力支持殿下的行动。”
这个位高权重的黑袍老人拢袖又作了一揖:“望殿下明白。”
坐在桌上的少年并不答话,只是随意地玩着手中的铜钱。
抛起的钱币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灿金色的弧线,他懒洋洋问了一句:“今天是什么日子?”
“六月庚午。”余公公愣了一下。
“再过几日就是望日,月亮就要圆了……”
无数尘埃在一束光柱里浮动,坐在桌上的少年向上张开手,掌心接住落下的铜钱。
他起身,微笑。
“。。。。。。那将会是‘白头老翁’名动江湖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