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说,假期的剩余部分还都算不错;林毅几乎每天都有约。
在往年,他十有八九是会把我捎上的(有时候还有林婉,这取决于他打算从哪些方面夸耀他的育儿成果)。
想到今年他居然以极大毅力忍下了这件对他来说已经算得上是本能的例行保留节目,我还真是有些佩服。
当然,从另一方面讲,年后这些日子都是走亲访友,每年见的都是那几拨人,想来不管是炫耀的一方还是被炫耀的一方,都有些腻烦了。
他一定在等我俩双双考上什么名牌大学,好给他提供一些新鲜的谈资。
在发现我俩并不喜欢他们预留的饭菜后,我们爸妈也就不再费工夫做这件事了。
我说不上我是更想他们这样做还是更不想:虽然林婉不用对那些她不爱吃的东西浪费任何时间和肚量,但她却把这部分精力用到了和我争夺做饭的权利……或者说义务上了。
但老实说,我想她是真没有这方面的才具的。
也或许是我的偏见;至少在我身边,每一个有妹妹的哥哥,都会觉得自己的妹妹奇笨无比(不过好玩儿的是,所有有弟弟的人都觉得自己弟弟非常聪明)。
我又不敢把这种看法表现出来,于是只能任由她掺和进来,实际上反而增加了做饭费的时间和精力。
林婉想来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但好在我们终于熬到了假期的最后一天。
我一直在盘算,到底是应该和林毅提前说明,还是临时上报,抑或不声不响地直接溜之大吉。
对于我这种废物来说。
第一种和第三种都需要莫大的勇气,因此也就没剩什么选择了。
“什么?”我们母亲已经提前下楼、去小区里的便利店里买果篮了,林毅则打算穿好衣服后,直接与她在地库汇合。
这是个非常重要的战略时机:林毅如果想要对这个突发状况采取什么行动,他就不得不在中午的聚会上失时。
“你要和你女朋友过生日去?”
“是这样的。”我尽量用一种不带情绪的平淡语气说道。
“年都过了,你就没一点紧迫感?还过生日?”林毅不紧不慢地把大衣披上,“我对你已经够容忍的了,你还真想得寸进尺?”
“就……只是出去吃个饭。”我驯服地说道,表明自己绝没有任何得寸进尺的野心。
“吃完立刻就回来学习。反正不出去吃我俩也得自己做,是不是?算下来时间的话——”
“怪不得。”他冷笑道:“我就说怎么不吃你妈给你们做的饭,原来是早就打算好了是吧?”
“不是。”我立刻说道,“你们做的那些菜都不合林婉的口味。我跟你们说过很多次了,林婉不喜欢吃甜口的,而且她——”
“有的吃就不错了。”他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反正不许去。”
“我已经答应她了。”
“答应了也不行。行了,我很忙,希望你也不要太闲。”
当然,林毅的话……严格来说,并没有什么约束力。于是九点半多,我便轻轻敲了敲林婉的房门。
“你直接进来吧。”她用略带倦意的语气说。我能想到她为了腾出出去吃饭的时间来,肯定要加紧赶出一些时间,不由得有些心疼起来。
果然,林婉穿着睡衣,趴在书桌上奋笔疾书着。
我过去时,只见她的字迹都再度奔放了起来。
在高三上学期开始不久后,老汪就专门和林婉提过一次她的卷面,后来林婉便放弃了那种跳脱飞扬的字体,开始向苏妍的馆阁体靠近。
不得不说,在她那紧密的时间表里插进练字这样一个不小的工程,还真是了不得。
她潦草地用皮筋把头发扎起来,大量发丝逸在外面,向各个方向支棱起来,我还没想过她那种优美的黑长直能凌乱成这样。
她身上也散发出来一种很好闻的气味,但这并不属于某种香皂或浴液,而是她独有的一种气息,每次她刚起床时都会带有这种气味;这种气味眼下还挺浓郁,反而是说明她有好几天没洗澡了。
“作业都写完了?”我瞥了一眼她正在做的卷子,问到(同时心虚地嗅了两口)。
“嗯。”林婉简单地应着,“该走了吗?”
“九点四十了。”我看到了卷子的编号;那是她在放寒假前一天刚买的一本套卷的第19套,我希望她不是在过去十天里做了18套文综卷子;要知道她做文综可不会在大题上打什么折扣。
“天呐……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