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林铮站起了身,拿着那张新发下来的数学学案。嗯,他肯定要问那道压轴题了。那要用到一个配极变换的结论。
画完示意图后,苏妍把笔交到左手,一边指指点点地讲解着,一边把右手伸到桌斗里,拈起了放在最上面的两张活页纸。
那是她在早读和上节课时写下的、涵盖了极点极线大多数重要知识点的内容。
虽然给狄清讲题还得一段时间,不过只要把知识点给了林铮,他只要看看,自己肯定也能明白的。
但林铮并没有过来;苏妍满怀期待的余光一直向他那边游移,右手拇指和食指始终在桌斗里捻着活页纸搓来搓去。
他起身时先是扭头向自己这边看了一眼,见她正在给狄清讲题,便又干脆地坐了下去。
他不会生气了吧?
苏妍有些担心,但继而又为自己的幼稚和小肚鸡肠感到好笑。她的林铮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可能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已经预判了他的行动吧。
“下一步就是降水汇集成地表径——”苏妍的笔尖刚滑到下一个箭头,上课铃便响了起来。
老汪脸色阴沉地走进了教室,几个在教室外面的学生跟在后面、低头弯腰地窜了进来,全班顿时鸦雀无声。
“苏神,下了课再讲吧。”狄清见到老汪便如耗子见了猫,打了个激灵,立刻挺直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手忙脚乱地掏出另一个笔记本。
“作业太少?还是上回都考好了?”老汪的视线扫过全班,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屏息凝神。“课间就是这么由着你们闹的?”
这话其实挺是冤枉。
班里大多数人课间都在学习,很多人出声也只是讨论问题;就算不是,那也只能算是巨大压力下在夹缝时间里舒缓神经的措施罢了。
要是连课间都不能说两句闲话放松一下,弦是真的会崩断的。
不过,自打高三以来,老汪越发见不得班里人露出开心的神色;也许他认为这说明那些个人并没有真正进入状态(指被摧残到萎靡不振)。
只有偶尔当全班被放风的勇士预先提醒、在老汪莅临前都坐在座位上埋头做题、顺便在教室里营造出死气沉沉、宛如灵堂默哀一般的氛围后,他才会满意地点点头、露出后天下之忧而乐的快活神情。
教室里依旧一片万马齐喑的架势,老汪又虎视眈眈地审视了一圈,这才开始讲课。
也许是班里麻木的顺民姿态让他很是愉悦,这节课讲得极为畅快。
“好了好了,快去问。”高三的课程往往都是两节同一门的大课。
老汪今日状态颇佳,讲完第一节课后施施然地去接水了。
他甫一走出教室,林婉就催促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林铮又站起身来,顺手回头望了一眼,再次坐了下去。
“怎么还没讲完吗?”
“对。”
“这回她看到没?”
“应该看到了……吧?我觉得她好像一直用余光看着我。”
“那你赶紧去啊,白痴。”
“别了。狄清估计问的是道难题,让他们好好讲吧。再说了,老汪万一回来了看到也不好。”
“……”
“我觉得你还是最好去一下,哪怕晃一眼。”马思思也在另一边帮腔道。
“苏妍真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林铮无奈道。这帮凡夫俗子,怎么能揣测得到苏神的内心想法呢?她才不会那么幼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