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灵枢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并没有生活在一起。
小时候,父母工作异常的繁忙,我和灵枢的童年是在老家度过的。
直到上小学的年纪,我被接了出来,在城市里上学。
而灵枢则依然留在老家,被爷爷奶奶照顾。
这种安排挺抽象的。
随着我的年岁日渐长大,大概理解了父母曾经做决策的逻辑。
也许是想着在孩子获得更好教育资源和抚养的金钱时间成本之间做平衡,最后的操作就是单独把我接出来。
至于灵枢,她是在初二时才来到城里上学。
在此之前,我们俩一般只有假期才能见面。
寒假随父母一同回去探亲,暑假则把妹妹接出来城里。当然也不一定,说不定是把我踹回乡下。
在此之外的时间里,回到家的我,时常要面对的是空无一人的房间,与冰箱里冷冻的晚饭。对于小学生来说,那并不是什么发光的记忆。
称得上快乐的回忆,需要等到假期。我回到老家,见到翘首以盼的灵枢时,才会有着足以称得上宝物的记忆。
在寒冷的冬日灰蒙蒙的天幕下,踩着坚硬而嘎吱作响的稻杆茬子在梯田你追我赶。
缩在小房间里打着在城里难得一见的过时游戏机,读着带回来的一堆堆图书漫画。
或是在夏日,拿着手搓的钓具去小溪边试图给午饭加餐,结果只落得一身蚊子包,空手败逃。
顶着烈日走到镇子上,一块分着一杯豪华加料的烧仙草。
如果是灵枢来到城市里度过暑假,那便轮到我带着妹妹在我的地盘上乱跑。
小地方难得一见的电玩城,商品琳琅满目的购物中心,人群熙攘的公园与电影院,甚至是我常去的黑网吧……
这么与她分享着。
我们俩的关系,一直都挺好的。
但也不是和其他人家的兄妹一样,几乎如影子般一起成长。
印象中的妹妹,也差不多一年一个样。
按下快进键一样,飞快地变成我后来所见的模样。
直到初二的那个寒假,这一次假期临近结束时返回城里的车上,多了只满脸紧张和兴奋的灵枢。
那就是一切的起点吗?
眼下,桌前的妹妹托着下巴,看着我放下了筷子。
“我的欧派,从一开始就是哥哥的。”
并且正在做出这种问题发言。
“只有哥哥从一开始就认同了我,从那之后就觉得其他男生再也无法让我接受了哦。”
“那个寒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知道妹妹要来城里一起上学,我也感到由衷的高兴。
但是,来迎接我的灵枢,脸上多了几分以往见不到的忧郁。
已经长高不少的女孩,却缩在肥大的棉外套里,微微佝偻着腰。
以至于站在她面前时,都能产生一种错觉——我是比她更为年长威严的哥哥。
尽管年龄相差不过几分钟的我们俩在那个年龄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她比我高一些才对。
“被欺负了?”
无法和常年见不到面的父母诉说的,初中少女的烦恼。只能向我这个哥哥开口。在灵枢的卧室里,妹妹正对着我,解开了外套扣子。
那时候的我,应该是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