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最后一剑,直刺虺蛇七寸位置,伤口处瞬间产生一层薄霜向虺蛇周身蔓延,待到薄霜覆盖全身,虺蛇也便没有了动静。
斩杀恶妖,少年终于长舒一口气,脸上恢复了笑容。
他也明白自己的大限将至,趁着虺蛇此刻被冻而不倒之际,站在虺蛇高耸的身躯上极目远眺,目标自然是寻找他的师姐与师妹。
却不曾想,看到了师姐在山崖上朝他伸着一只手伤心大哭的模样。
想当初之前每次他师姐哭他都会没心没肺的笑,但是这最后一次,他却不想让师姐继续哭,他想让师姐同他一起跟着笑。
于是少年将体内残存的真气全部打入寒钧,反正留着也是确实没什么用了。而后右手一指,将其全部借着寒钧的力量打到天上。
于是天上就飘起了雪花。
这时候,也就只有顾筱柔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她再次摇晃着沫以茹,说道:“别哭了师姐,师兄在请你看雪呢。”
沫以茹强忍眼角的泪花,隔空望向少年,少年将寒钧抛下,双手前伸,做了一个捧的动作。沫以茹不明白,但还是跟着做起来。
于是就有几片雪花飘到了沫以茹的手心里。
沫以茹表情先是一惊,而后微笑起来。
原来这雪花在慕容决明炽热的功法与寒钧的寒气双重作用下,初碰到手掌是冰冷的,化开之后却是温暖的。
“什么意思?外冷内热,是在说我的心吗?”
九十年前……
“白兄的信,要看看吗?不看我就帮你扔了。”
顾筱柔拿着一封信件,来到沫以茹屋内。
这座小木屋是沫以茹当上天云宗宗主以后,专门要求修的,就坐落在天云宗主峰,宗主大殿之后的后山上。
里边的装潢也格外简单,几乎可以说是除了桌椅床凳什么都没有,这也是沫以茹专门要求的。
“嗯,看看也无妨。”
沫以茹答道,她派人修这座小木屋,平日里却在这里几乎什么也不做,每天除了在这里打坐修行,就是望着远处风景出神。
“沫姑娘你好,最近喜闻你荣登宗主之位,恕白某远避天劫,无法亲自登门贺喜。自决明舍身除恶以后,我便时常思考这天劫避是不避。请原谅我擅自用你们师姐弟的称呼称呼慕容兄,只是我觉得决明为天下苍生斩杀妖蛇,再称呼他慕容兄太过生分。终究我还是没有决明那样的勇气,泰然自若的接受自己的天劫。我甚至都没有面对你的勇气,再外出见面一面。也顺便提醒沫姑娘天劫之期越来越近,祝愿沫姑娘顺利渡过天劫,登仙之路一片通途……”
再往后,泪水便模糊了沫以茹的眼睛,一个字也看不清了。
“决明……”
“哎——又这样,我猜就是!我就不该问你,直接给你扔了。我估计宗主大典这个事这几天就没少刺激你,处处让你想到师兄,这家伙还偏这个时候写信提他……”
顾筱柔这个师姐,每次提到师兄都忍不住掉小珍珠,她又不能不管,毕竟自师傅师兄过世以来,她们两个就是唯一相依为命的亲人了。
顾筱柔每次都在想,为什么过去这么久了,她都走出来了,为什么师姐还是迟迟走不出师兄离世的阴霾?
是她跟师兄相处的时间还不够久吗?
还是说在师姐心中,师兄还存在与于师姐师弟之外的另外一个位置?
“好啦好啦,这几天确实是容易想到你师兄的地方太多了,往后不会再这样了。”沫以茹一边用衣袖擦泪,一边说到。
顾筱柔看她用衣袖也擦不干净,掏出手帕一边给师姐擦着泪,一边说道:“以后你就是宗主了,让人看到宗主天天哭鼻子怎么可以呢?不过话说回来你是宗主了,你不是无时无刻不在想到师兄了?”
“哪会这样?再说想到的多,就习惯了,就不会哭了。”
“我感觉你哭的已经够多了,到何时才能习惯啊……”
“是啊,没有你师兄的日子,到何时才能习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