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的男人作为父亲,真不知道是悲哀还是幸运。
寂静之中,所有的人起身后快速的退下,整个园林里只剩下我们三个时,他才冷然的开了口:“右貅算是得了教训,但事情已经犯了,飞凰,你和翩凤的事情要怎么处置?”
呼吸一窒,咬了咬下唇,“我、我……”可恶,那压抑的狂猛气势让我说话都在颤抖,“我会忘记,然后安分的做我的龙家主母。”死老头子,冷不丁的冒出来是吓人吗?
他哼出冷酷而轻蔑的声音,“不指望你能做到。”冷若刀锋的话音投向我身后,“辟邪,我知你对我的位置,对这个天下毫不感兴趣,那么我给你三日的时间,离开京城,滚到北疆去守城,那里有足够的兵力任你调控,你想反还是想叛,我拭目以待。”
辟邪连声音都在哆嗦了,“是,父亲。”快快的起身,离去。
我双手撑在地面,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我和辟邪的刀刃相向惹得他不快才做出这样的判决?
可向来,他是压根不管我们斗得个你死我活的啊!
“起来吧。”清冷的命令丢过来。
咽了咽口水,按照规矩的起了身,垂头立在原地,没有去理被泥土弄污的衣摆和双手。
如果辟邪得到的是这样的惩罚,那我呢?
他会怎么发落我?
“你过来。”
迟疑了一下,慢吞吞的走上前,一直走到椅前几乎鞋尖要碰到那双黑缎的靴面,才停住。
然后,一只大手托起了我的下颌,让我的双眼毫无逃避的看入那双漆黑凌厉无情的深眸中。
“飞凰,你越来越像你母亲了。”他用另外一只手执起雪白的帕子,动作算是温柔的帮我擦拭掉脸上的茶水。
浑身开始战栗,他到底要做什么?
一下又一下,他专注在帮我擦拭的动作上,口吻却愈发的阴冷,“我向来对你和翩凤那孩子放心,因为我知道你们有各自的路要走。可现在,闹成了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跟你府上交代?翩凤的位置,要我怎么帮他巩固,恩?”
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这个男人不怒而威,就算他轻声轻气的说着话,那分量也足以让人吓破胆子。
终于擦干净了我的脸,他端详着我好一会儿,将帕子塞到我手里,“你那么聪明,该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不要让我失望,否则我不能再保证翩凤了。”说完,他起了身,高出我一个半头的高健身躯仿佛一道漆黑的羽翼朝我笼罩而来。
几乎是咬紧了牙关,尽了全力才克制住自己后退的胆怯欲望。
他低着头看我,眼神是冷漠的,“飞凰,就算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就算你一出生就被送回了逆府。但如果危及了我的权益,危及了这个天下,那么你知道,以我的性格,会做出什么事。”
说罢,他俯下头,落了一吻在我冰凉的额头上,转身健步离开。
留下我全身发寒的打着冷战,最后在侍侯着我的那些人奔进来时,瘫软于地。在被他们搀扶上软轿时,我还是停止不住身体里涌起的恶寒。
太可怕了,面对着这样的男人,我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不过都是些儿童的游戏。想要与他为敌,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
贴身的丫鬟取来手帕轻柔的按掉我不断流出的冷汗,满是担心的问:“小姐,您先回龙府看看大夫吧。”
大夫?想起那男人离开前的话,又是一阵寒栗,摇摇头,“回龙府。”大夫不是首要的目标,我现在要迫切见到的人是龙玄释。
原因无他,我必须得和他圆房。
我是明白生我的那个男人的心思的,毕竟他所有的特质都传承到了我们身上,他的思想方式我们自然是了解的,也无非就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宁杀一百不错过一个的方式,比较起我们这些小辈斗争,他更执着的东西是他的位置他的权势,而且他是投注了十万分的精力于他所掌握的一切。
这让他成功的同时也更为恐怖,因为阻碍在他的路子上的东西,他会铲除得毫不留情,他的眼里从不曾有过任何温暖,他的心是铁石的,是仅仅给予他的权利的狂热,其余的任何,分不到他的丝毫注意力。
这个其余的任何,也包括了我们这些他利用女人所生产下的后代。
我们的存在,只是为了让他能选择出一个在他百年后,适合他位置的继承人罢了。
虽然我不太喜欢逆府里那7个哥哥们和养育我的爹娘,但我更不喜欢这个生下我的男人,他眼里从来没有我,我为什么眼里要有他?
况且我知道他是极为顾忌我的。
只因为我的身份太过微妙。
我和翩凤的母亲是父亲自逆府求去的女儿。
而逆府,则是历朝历代座落于江南,却又掌握着全天下经济命脉的古老家族,任何朝代,莫不急于和逆府打好关系,只为了在统治天下时有经济上的保证,谁愿意自家后院起火。
逆府因为存在的时期实在是太长了,所涉及的各商行各种生意,大至银楼赌场镖局,小至花商盐商茶商,只要说得上来的赚钱买卖,皆是由逆府掌控。
这样的一个家族,除了合作外,到目前为止是没有任何一位朝廷的掌管者动过要铲除的念头,因为逆府的产业太过庞大,脉络纠结交缠得太过复杂,像一棵千年大树,已经牢牢的深根入地心,无法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