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奶奶以封建大家长的颐指气使“欺压”过母亲;另一方面,则毫不掩饰地表露过对母亲娘家的轻蔑,比如,不喜我母亲回娘家,也没有好好招呼母亲娘家来人。
而当时的父亲,不过也是二十来岁的无所事事的浪荡子,自然无法给我母亲任何支持;家中一切,乃至我出生前后的资费,都全靠几个伯父,他们最早出外闯荡,千禧年前后已小有成就。
在这种情况下,再加上母亲远嫁而来,自身也年轻,对于我奶奶的过分的言行举止,都隐忍了下来。
当然,后来我奶奶应该是有所收敛的,至少在我记事以来,从没有过过分的言行。
但过去的创伤,母亲显然记了一辈子,我常常能感受到她对我奶奶的厌恶。
不过我们整个家族,倒是十分和睦友爱,也因此,母亲和奶奶之间,几乎没有冲突,各自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着。
她们过去的恩怨,我未有亲眼目睹,所以我无法理解母亲对奶奶的厌恶,很多时候,我情感上甚至站奶奶这边。
毕竟奶奶对我们的宠爱我是真切感受到的。
而有时候,她也会表露出对母亲的关心,不过母亲基本是不置可否。
而母亲也很公道,她自身虽然厌恶奶奶,但却时常教育我们要敬孝老人,平时可以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助她,让她感受到孙子的关怀。
母亲虽然百般不悦,但依旧每天早上帮奶奶打胰岛素。
据我观察,有时候,就像个不耐烦的护士姑娘,会戳痛奶奶,而奶奶算是有求于人,这方面也不敢有微词。
更有时候,我母亲会故意迟一点才帮奶奶打针,或者装作忘记这回事一样。
我奶奶自然焦急又焦虑,甚至会不停地嘀咕,我母亲便找到借口,狠狠回击奶奶。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矛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对婆媳,姑且凑合着过日子吧。
只是对年少的我来说,有时候觉得母亲的言行太过分,会有一瞬间憎恨她。
我觉得她在“欺负”我奶奶,但我什么也做不了,那一刻的母亲在我眼中异常的陌生而可怕。
我后来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举动,可以说与这种心理不无关系。
对,有一些报复的快感。
再说回那个早上,当我在厨房添加柴火的时候,已起床的母亲走了进来,看到我这表现显然很诧异。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发什么神经”
我颇为不满地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以前做的家务还少吗”
“做少少就扮代表,以后放假回家都这么勤奋自觉就差不多”,说完母亲就走开了,虽然没表扬我,但明显看出她的脸上是欣悦的。
等到她帮我奶奶打完针后,她又过来叮嘱道,“等下喂鸡鸭放多点糠,我要去荷岗豆腐婆那里打点豆腐”
“我跟独脚金说了要点猪肉,等下他经过门口你拿一下,钱我过几天再付。”我无事献殷勤,在我内心看来是有点欲盖弥彰的,就好像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个正常的孩子。
接下来,不刻意想那些事的话,加上父亲在家,总感觉有种东西横亘在我面前,我也就没动啥歪心思。
太阳照常升起,平凡的周末转瞬而逝,周日下午,父亲骑摩托送我到国道路口,然后上了去镇中心的三轮鸡,回到了学校。
刚在路上他跟我说,不能松懈,务必要拼个重点高中的重点班。
我们那里的认知,进了重点高中重点班,也就半只脚踏进重点大学门了。
值得一提的是,母亲几乎从没过问我的学习,她好像不太重视这个?或者说,有高中读就行了,不用那么早出去打工。
不过说真的,我们那里的妇女,基本都是不关切孩子的学习情况的。
往往是父亲对此有执念。
母亲,最多问你起居饮食。
而在学校,因为新环境,各色各样的奇葩新同学渐渐熟络,归于平坦,最初觉得新鲜的校园生活,逐渐枯燥。
也无法从跟镇长儿子(下称刘二)的混混行径中获得乐趣了,比如呼朋唤友地招摇过市,在教室抽烟,在女同学面前装酷。
学习成绩在手的我,开始觉得这些行为很捞逼。
但是刘二某天又带我染上个“恶习。”
那时候正是网络游戏侵袭学生精神空间最猛烈的时期,校园里,朝气蓬勃的少年,无不在谈热血江湖,梦幻西游、跑跑卡丁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