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范一样,鲍大并没经过所谓的审问便被定罪了,三日后将押往城西刑场问斩,和他一起上刑场的还有他的妻子钱月颖。
当然,这个所谓的钱大小姐是由小翠来代替的。
就在哈术赤带兵包围鲍家大院的时候,收到风声的钱屠户吓得带着家眷装成外地客商企图出城逃跑,本来一切顺利,谁知不久竟被识破,结果被尾随而来的匈奴骑兵截杀,一车人无一幸免。
刘哈拨儿问讯大怒,下令将钱屠户一家的脑袋挂在外城门示众,同时下令将钱家唯一的活口钱月颖押上刑场处斩以示警戒。
这下可把哈术赤难住了,本想报钱大小姐因抗捕被就地正法,但又怕刘哈拨儿降罪,因为那个将钱屠户一家杀光的夏军军官为此挨了五十军棍,想来想去,决定把准备贬为奴隶的小翠当成钱大小姐押上刑场斩首。
却说鲍二费了一整天的时间才把鲍家铺子安顿好,回到营牢时已经身心疲倦,但他并没有时间去休息,到步后第一件事便要向哈术赤汇报。
哈术赤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在听完报告后还稀罕地夸了鲍二一番,最后宣布将处斩鲍大的任务交给鲍二。
“大哥,这……”虽然手刃白眼鲍大的念头不知在他脑海里上演过多少次,但真要自己动手时鲍二却犹豫起来了。
“怎么?怕了?我这可是为你好,要知道你也是鲍家的人,想独善其身光在我手下办事不够,还得拿点实际行动,证明你与鲍家已经划清界线。再说,你不是一直想『开荤』吗?别说我这个做大哥的不给你机会。”在安定的刽子圈里,习惯把第一次杀女犯讲成“开荤”。
“什么?我是听错了吧?不是只有鲍大一人吗?”
“听好了。”哈术赤让鲍二靠近,然后小声说。
“刘副将的手下昨天杀了钱屠户一家,他老人家还想让钱屠户的女儿上刑场示众,明白吗?我只好拿那女人代替了,看你跟我一场,还算忠心,这活儿就让给你了,好好干。”鲍二虽然不明白个中情由,不过知道能让自己“开荤”,不禁心花怒放,不过转眼一想,处决的对象是小翠,心中未免有点儿失望。
这个姑娘和大头一样是从外地逃荒来到安定,后来在鲍家当长工,小翠虽然年轻,但样子不算漂亮,而且长年劳碌,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老。
在鲍二的脑海里,自己的第一个应该是像过去闻名安定的“赛山鹰”那样的美女,即使次一点也应该是如春娘那般的美妇,而不是像小翠这样的“老姑娘”。
“至少,她还是个黄花闺女……”鲍二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总比甘定六这小子强吧,第一个杀的是个婆娘,奶子都快瘪掉了。”想到这里,鲍二心情才开始舒畅起来。
走到男犯囚牢时,鲍二心中忽感一阵麻痹,心跳似乎变得急促,始终是亲兄弟,看到鲍大一夜之间落得这般下场,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在徘徊了一阵后鲍二决定去看一看鲍大。
鲍二现在身为四大金刚的末席,在牢头里已有点脸面,狱卒不仅客气地招呼鲍二还举着火把带路,在拐了好几个弯后,鲍二终于来到鲍大的囚房处。
鲍大的囚房很窄,里面勉强能容得两个人身,只见通身血迹的鲍大穿着一件脏脏的囚衣,蜷缩着身子躺着,头发没有扎髻,散乱地披着,活像街边午睡的乞丐。
“二爷,就是这里。”
带路的狱卒刚笑着对鲍二说完,然后转过脸恶狠狠地用棍子敲着牢门喝道:“喂!要死的,二爷看你来了,还不快起来?!”在狱卒边敲边骂了半天后,鲍大才懒洋洋地转过身来,这一转不要紧,鲍二差点被眼前的那副尊容吓倒!
只见鲍大左眼肿起了一块包子大小的紫黑色瘀块,发青的右眼皮只能睁开一半,原本粗壮的鼻子歪到了一边,像是鼻梁被打断,两片嘴唇胀得像两条黄瓜,脸上是一块青一块紫,嘴角还粘有变黑的血迹。
“我的老天……”鲍二差点要喊出来,他实在难以想像在这短短的一天内鲍大到底受了多大的罪,竟被打成这副模样。
借着狱卒的火光,鲍大好不容易才看清楚来者的脸,真个是怒从心中起,鲍大突然像脱了缰的狼犬般猛地扑到牢门前,双手死死抓住铁栏,那只睁不大的右眼像要喷出火来,嘴里咕噜咕噜地嚷着,不知在骂些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回二爷的话,这老小子被审讯时拽得很,啥罪都不认,还一直骂……”
“骂什么?”
“呃,骂二爷您是,是狗杂种……连带着哈术赤大人一起骂,后来哈术赤大人火了,用刀撬开鲍大的嘴,把他的舌头给割了……”鲍大越是骂不出声越是激动,双手不停地拍打着牢门,那响声震得整个营牢都能听见。
“行了,我要回去了。”鲍二来前还想数落鲍大几句,可如今看到他这个惨样,过去的怨恨瞬间烟消云散,事到如今就算有天大的仇都该报完了,鲍二实在不忍心继续看那张鬼脸,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牢房。
三天过后就是鲍大的刑期,这几天鲍二除了公干外已经不在营牢里呆了,一来夺回鲍家大院晚上可回家安睡,二来刚刚接手的生意也要打理,除了鲍家铺子外,哈术赤把钱屠户的屠场也给了他。
鲍二在自己的酒肉朋友中挑了几个懂点营生和厨艺的到鲍家和钱家工作,工钱给的不算多,但干起来还算卖力。
与其说这些人勤快倒不如说是惧怕鲍二,因为附近三岁的小童都晓得鲍二现在是匈奴人手下的鹰犬,敢在他面前耍花招那是嫌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