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迁至神京,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贾珩面色肃然,低声说道。
对于地方门阀势力的盘根错节,在历朝历代都是一个难题,纵然是开明后世,也有中县干部,在地方上连绵为祸。
唯有定期修剪,如汉武帝定期内迁豪强至关东,武则天削弱五姓七望,才能促进阶层流动。
陈潇凝眸看向那蟒服少年,道:“北静王与韦彻联名提议的筹建辽东水师,你可曾瞧见了?”
贾珩点了点头,道:“辽东毗邻海岸,可以在大连筹建一支水师,用以护运航道。”
单单以登来水师的兵力,不足以护送整个渤海,大汉的确应该逐步转型,缩减九边的大军,同时对蒙古诸部进行分化拉拢、羁縻安抚,将满清的民族政策拿来用,倒也是一个好法子。
理藩院再加上蒙古八旗之制。
随着辽东平定,只怕大汉朝堂的开拓野心也会暂息。
草原这种地方,三五十年不管,立刻给你崛起一股新势力,然后汉人王朝内部歌舞升平,草原方面励精图治,整合草原诸部,再次成为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
就在这时,陈潇宛如清霜薄覆的晶莹玉容上,忽而开口打断了贾珩的思绪,道:“魏王与楚王已经出发了。”
贾珩道:“这会儿也不知神京情况怎么样了?”
陈潇道:“我这几天让人以飞鸽传书,向神京城留意着。”
说来也巧,就在两口子叙话之时,廊檐下传来一个锦衣府卫的清朗声音,说道:“都督,神京方面急报。”
说话之间,那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府卫,昂首阔步进入厅堂当中,将飞鸽传书的笺纸递将过去,说道:“都督,神京方面,圣上太庙祭祖之时,炸药将寺庙炸的崩塌,圣上中得重伤。”
此言一出,贾珩霍然站起,喝问道:“怎么回事儿?”
这会儿,陈潇也从那锦衣府卫手里拿过那笺纸,修丽双眉之下,清眸现出一抹诧异,说道:“出大事儿了。”
贾珩想了想,转眸看向那锦衣府卫,郑重叮嘱道:“此事不得外泄一个字!”
“是。”那锦衣府卫拱手称是。
待那锦衣府卫起身离去,贾珩转眸看向一旁的陈潇,默然片刻,低声说道:“当真是石破天惊。”
陈潇道:“趁祭祖之时,以火药炸塌,压住文武群臣,彼时,神京大乱,他就可以接手宫苑和京营,当真是好盘算。”
这个计划虽然粗糙,但可行性还是比较高的,因为不仅仅是崇平帝被埋在废墟之中,连同殒命的还有大汉的内阁以及六部九卿也一同葬命在废墟当中。
换句话说,整个大汉中枢都瘫痪了八成,陈苑再出来登高一呼,以旧部掌控朝廷,还是有大概率成事。
贾珩道:“真是丧心病狂,敢想敢干。”
在他看来,这种方法虽然解恨,但的确…好用。
因为意味着整个的大汉的中枢系统彻底瘫痪,神京城迎来一阵真正的权力真空。
陈潇道:“这次功亏一篑,京城局势现在倒是愈发险恶了。”
可以说,此举几乎将一头老龙彻底激怒。
贾珩道:“是啊。”
陈潇关切问道:“你接下来怎么办?”
贾珩面上现出一抹忧色,道:“只怕要不了多久,天子就会降旨召我回京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崇平帝肯定不放心,他继续领兵在外,或者说对兵权将是极度渴求。
恰逢辽东已平,大汉已无外患,天子现在急切需要安全感,但他回去之后呢,是否会猜疑于他?
毕竟真龙已老,狐疑四顾。
陈潇道:“你忘了,魏王和楚王前日已经率领一队骑军,先一步返回了神京。”
贾珩闻言,面上若有所思道:“这次定然是议立东宫了。”
贾珩点了点头,目光投向外间,此刻正值深秋十月,重檐钩角的庭院中的树木枝叶已经枯黄一片,秋风呼呼吹来,可见扑簌而落。
陈潇修眉挑了挑,柔声道:“静观其变吧。”
贾珩一时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