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副统领府,张辅在燕州的熟人不多,季彦饶算得上一个,自从来到之后,安东方面暂时还没对他有安排,自己也人生地不熟,要么在家中习武,要么就在跑到季彦饶家喝酒,他也知道虽然自己与庞骏有过命的交情,但毕竟此一时彼一时,当年的小小松州刺史,如今已经是权倾一方的,搅动天下局势的秦王,上位者有上位者的疑虑,自己不会这么快就能够获取信任,所以到季彦饶家喝酒,也是光明正大,坦坦荡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季彦饶突然说道:“老弟啊,你的任命,马上就要下来了。”
张辅一听,立马提起精神,这些日子,他都快闲得淡出鸟来,连忙问道:“多谢季兄为兄弟奔走,不知道殿下的意思是?”
季彦饶喝了一口酒,摆摆手道:“莫急,现在安东军部还在为这事纠结呢,老弟毕竟初来乍到,直接入常备军独领一军的机会可能性不大,大体下来,有两个去向。”
“愿闻其详。”
“第一,丹州指挥使,也就是当初的桂津和齐白,你在朝国打过仗,理应知道是什么地方,到了那个地方,也许这辈子就在那当个土财主,至于其二,应该就是把你留在燕州,每日练兵,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安东军西进或者南下……”
张辅突然打断季彦饶的话,斩钉截铁道:“张某愿意留在燕州,安心练兵,别说是一名练兵之将,只要殿下有意逐鹿天下,有朝一日,杀回天京,哪怕让张某只当一名小兵,也心甘情愿,想我张氏一门,数百口人都死在赵无极那条老狗的屠刀之下,我就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可是张老弟,若是你选择了留在燕州这条路,就意味着选择了蛰伏,隐忍,安东这个地方,可不比天京,虽没有天京那般险恶,却是我辈难以出头啊。”季彦饶叹道,“起码在攻破天京城门之前,我们都要夹起尾巴做人。”
见张辅沉默不语,季彦饶继续说道:“现在安东两大派系,分别是殿下从亲自从天京带来嫡系以及辽东的豪族一系,然殿下的天京嫡系,又大多出身微末,并非原来的我等天京贵族,本就不是一路人,在你来之前,可谓是孤家寡人啊。”
一旁的张烈却说道:“征名(季彦饶,字征名)伯父,不对啊,不是说,秦王殿下,最为宠爱王妃娘娘以及月……月公主吗?好歹,这两位也是天京贵族出身,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啊。”
季彦饶摇摇头说道:“诚然,殿下对秦王妃虽谈不上万千宠爱于一身,但绝对是信任有加,殿下若是出征在外,秦王妃是有相当程度的决定权,甚至可以说,燕州城中,哪怕你得罪程朝伦,得罪费霖,也不要得罪三个女人,这首当其冲便是秦王妃娘娘,既然如此得殿下信任,自然对殿下的心思了然于心,殿下无意再扶植一个新的派系,那也不用指望王妃,毕竟即使是当年在天京,她也是以贤德着称。”
张烈问道:“那殿下后闱中,总有几位有想法的女人吧?殿下正值鼎盛,以后可是要问鼎天下,这些人一点都不动心的吗?”
季彦饶苦笑:“你以为本将没有考虑过吗?刚才说燕州城最不能惹的三个女人,秦王妃自然不用说,第二名的是费霖的孙女,名叫费青妤,众人皆知她与殿下之间的关系密切,却又不愿意嫁入王府,也只有她能不通过禀报直接冲入秦王府而安然无恙出来,还有一人,名唤申琼,这位最为神秘,传说当年隐居山林,因缘巧合救了殿下一命,被殿下带回来,虽住在王府,但并非殿下的女人,甚至殿下对其还恭敬有加,也是决策层核心中的核心,而且处理公务和出谋划策都让人心悦诚服,是一位奇女子,你说说,这三位,我们去依附谁?”
“这……”
“殿下其他的女人,那位罗刹金发母熊你见过了吧?人家什么都不要,天天就带着那几千自己练出来的重骑兵在沙场上横冲直撞,闲时与自己的女儿一起伺候殿下,与世无争,那群江湖女子,虽然的确有一名与你我年纪相仿的妇人带着自己的女儿孙女三代一同伺候殿下且被称为秦王府第一宠姬,但她一直都以王妃马首是瞻,至于剩下的那几位……”说到这里他降低了声音道,“那都是郑应璘的妻女,郑应璘那是什么人?作为他的妻女能在秦王府活下来已经是恩赐了,谁敢乱来?更不用说那些连王府门都未进的女人了。”
张烈依旧不死心道:“如此看来,秦王殿下,对于成熟美艳的妇人甚是喜爱,不如我们寻一绝色妇人……”
“愚蠢!你没听你季伯父说吗?先不说你能否找到能让殿下满意的妇人,秦王殿下与王妃感情甚笃,没有王妃的首肯,恐怕秦王府的门都进不去,再何况,你以为那位秦王府第一宠姬是怎么来的?人家那可是在殿下还是一个小小的神衣卫少尉的时候,就祖孙三代一同上阵伺候,多年来在王妃未曾嫁入之前可是掌事之人,岂是你到外面找个女人就简简单单能争宠的?”张辅训斥了儿子一通,摇摇手,说道:“罢了罢了,隐忍便隐忍,老弟我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杀回天京,砍下赵无极那老狗的狗头,其他的,不作他想。”
这时,季彦饶却是一脸促狭地低声笑道:“不过我们这位殿下,在寡人之疾这一方面,却是前无古人的荒唐啊,后闱之中不乏母女姐妹花,更有祖孙三代同堂伺候,别的权贵就算是敢玩,也就是偷偷地玩,他倒好,公然收入房中,甚至成为宠姬,若是有朝一日荣登大宝,都不知道史书如何记载,不过但愿这份荒唐只在他玩女人的时候才有。”
“那又如何?殿下并非薄情寡恩之人,只要我们恪守本分,为殿下扫平八方立下汗马功劳,殿下总不会做出飞鸟尽走狗烹的事情……”
张烈插嘴道:“那可不一定,当年魏王殿下对秦王不也是赏识其人,也有意将月公主许配,现在……”
“放肆!”张辅再次打断儿子的胡话,“你知道个屁,你不是不知道,齐……先帝是如何地忌惮秦王殿下,让王妃嫁入秦王府,一来可以稳住气势汹汹的辽东军,二来可以离间月公主与秦王殿下还有王妃娘娘三人之间的关系,让秦王的后宅不稳,三来以此来败坏秦王的名声,而且魏王殿下生前麾下的苍鹰军团把仇恨都转移到秦王身上,此乃一石三鸟之计,更何况当时传言魏王殿下的小妾已经怀胎数月,即将生产,若是以魏王骨血作为威胁,以王妃的贤德之名,难道还能不答应吗?至于秦王殿下,你以为他能够拒绝吗?他一旦拒绝,赵无极那老狗就会有理由挥师北上甚至与东瀛人媾和,前后夹击,真当以辽东地广人稀的一隅之地,能在朝廷和东瀛联手之下力挽狂澜?”
原本不服气的张烈,这时听了父亲的分析,这才低下头来默默挨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