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随风”和安东军的人碰到自己,凌步虚只能拖着受伤的身体行走在山林之间,依靠着山间的草药和野果动物充饥,晚上还要预防豺狼的偷袭,等到他踏入中原行省庒州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
他并没有大张旗鼓地进入庒州,而是直接到了庒州神衣卫的卫所,因为庒州的神衣卫统领,是他凌氏一族中的一位子侄辈,也是他考察当中的一位神衣卫未来的掌权人之一。
凌氏一族原为杨家奴仆,当年晋太祖杨拓为了对大燕慕容氏赶尽杀绝,特意让凌氏一族的祖先挑选忠心耿耿的凌氏子弟组建神衣卫,于是凌氏一族的子弟便开始或明或暗地融入到整个神衣卫中,直至今日,凌氏子弟始终牢牢把持着神衣卫的权柄,要么是卫督,要么是掌握实权的副督,支撑其实权的基本盘,就是十一名少尉和三名管校均是凌氏子弟,每一代的正副卫督,必须是一名凌氏子弟加一名天子任命的大臣担任,所以凌步虚更加相信属于自己势力范围的神衣卫卫所。
庞骏的内功经历多番奇遇本已经超越凌步虚,虽然身中寒毒,但是以命相搏的打法却是让凌步虚的受到从来没有过的重伤,再加上三日的风餐露宿,若凌步虚再不进行调养,恐怕会留下永久的暗伤,所以在到达卫所之后他便开始闭关调理。
然而,天不遂人愿,在凌步虚进入闭关的第二天,他那位名叫凌琛的子侄,却冒着被责罚的风险,敲响了凌步虚的房门,给他带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西狄人异动越加频繁,京中的神衣卫大部分已经调动到西北,只剩下一队,而三天前发现京中有对杨满不满的一批老臣老将打算生事,需要凌步虚马上率领在外执行任务的神衣卫回去主持大局!
新上任的神衣卫副督乃是杨满所命,特意安插进来的,本是一介文官,也不是用于外放总督之前的镀金,纯粹就是监视凌步虚,遇到这种紧急情况,一介文人毫无经验,只能通过神衣卫传信,请凌步虚马上回来。
西北异动这也就罢了,谁不知道现在朝堂上除了超然物外的徐骁和裴默,剩下的人要么是老齐王府的铁杆,要么是赵无极的狗腿,朝中致仕老臣和被卸兵权的老将闹事是什么?
这些人虽说门生故吏遍天下,可绝对翻不起浪花来,赵无极和杜远还有徐骁、裴默都是泥捏的吗?
虽然凌步虚在收到消息的一瞬间就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可是思虑再三,最终还是迫于无奈,选择马上返回天京,原因无他,他不敢赌。
现在的天京之中,姓杨的已经不多了,杨满膝下无子,唯一有后还是指望贵妃沐希媛现在的那个大肚子,剩下的只有魏王杨桐的那位还在襁褓中的遗腹子,还有一名在外就藩的宋王杨捷和在南方割据的杨晟,大晋杨氏已是经不起再折腾了,若是杨满又有个三长两短,恐怕西狄人还没有打过来,自己内部就已经分崩离析,自掘坟墓了,这个杨氏天下,他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于是,他只能打断了闭关调理的计划,即日启程出发,返回天京。
从庒州到天京,如果快马加鞭,大概只有一天半的路程,虽然凌步虚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但是由于庒州前往的天京的道路若是走其他的路可能需要三天,所以他最终选择了下午直接从庒州出发,打算在第三天的清晨天京城开门的时候悄悄入城。
经过两夜一日的跋涉,凌步虚在丑时中抵达天京十里坡,只要等到寅时城门开放,即可进城。
然而当凌步虚到达十里坡时迎面却是一队人马,这群人看到凌步虚之后,齐齐连忙下马行礼,为首的一人恭敬道:“神衣卫三队莫泰坤见过卫督。”
凌步虚定眼一看,这些人都是却都是一身神衣卫打扮,皱起眉头说道:“怎么回事?孙副督不是传信本督,天京政局不稳,神衣卫人手不足,要本督率众回来主持大局吗?”
“禀告卫督,正是孙大人让属下前来迎接,”莫泰坤回答道,他凑到凌步虚跟前低声道,“卫督,孙大人说天京近卫军统领赵天伟是前兵部尚书叶老大人的门生,近卫军可能已经落入异动分子之手,特派下属前来护卫卫督大人周全。”
“胡闹,若是近卫军要生变,你们二十个人还不如本督独自回来,你们回去帮助孙副督更为妥当!你们不要跟着本督!”凌步虚斥责了一句,说完翻身上马,直奔天京,一骑绝尘。
留在原地的人,都看着刚才与凌步虚对话的莫泰坤,莫泰坤咬咬牙,命令道:“跟上!”众神衣卫才一齐上马追赶凌步虚。
来到城楼附近,此时城门仍未打开,城外的一些小摊却是已经稀稀拉拉地铺开,凌步虚见此,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他下了马,牵着马往城门一步步走去,突然他感到浑身一冷,刹时之间,周围的空中响起了一阵破空之声,四面八方的向着走在大街上的他,疾箭、飞针、飞刀、飞镖,无数的暗器狂风暴雨疯狂袭至,密集无比。
若是凌步虚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遇上这么骤然袭来的密集暗器,定然是难以幸免,但此时他已然有了防备,在暗器响起的几乎同时,双腿一蹬,外套一卷护住了周身和身边的马匹,舞的风雨不透,暗袭而来的暗器纷纷落地。
这时大街上分出数十条人影从四面八方现身,截住了凌步虚的前路,封锁住了他任意一个突围的方向,刀剑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