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唐镜的角度看过去,这青年仿佛站在那里发呆。
张春山和方清月就站在他身后,张春山还是端着那副世外高人的架势,远远看见唐镜跟在丘恒等人的身后走上山,还冲着唐镜的方向露出微笑,十分和蔼的点了点头。
唐镜一阵恶寒,忙不迭的从他身上移开了视线。
方清月并没有注意到唐镜。对他来说,唐镜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虽然他还没有把唐镜攥进手心里,但这么一个小东西,随时想抓也就抓到了。张春山没把人看住,让他溜出了青云观,方清月只觉得张春山是老糊涂了。
在这几个人之外,还站着几个身穿便服的人,两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身后跟着一对妙龄男女。两个老者的神情都有些阴沉,年轻人则带着几分好奇的神色东张西望。这几个人站在张春山等人的身后,隐隐的表露出一种“跟哪一边都保持距离”这样的微妙态度。
“这谁啊?”唐镜悄悄问严壑。
严壑淡淡瞥了他一眼,大约是不想搭理他,想了想又降尊纡贵的回答了一句,“他就是何天,虎林山的宗主,方清月那个老杂毛的师兄。”
唐镜的目光在两个老人家身上转来转去,片刻后反应过来他师父说的何天,应该是站在方清月身前的那个……青年。他们这一队,才是虎林山的成员。
或许他已经不是青年了。但唐镜实在无法想想这样一个人,竟然会是方清月的师兄。
“神仙呐,怎么保养的,啧啧。”唐镜赞叹一句,转身对严壑说:“师父你虽然心狠手辣,但在养颜这种事上,你比他还厉害,反正十年后你是一点儿也没变老。”
唐镜在心里说,就是变了个人,没心没肝的。
严壑似乎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眼睛微微一眯,凶光毕露,“你哪儿痒痒?”
不搭理他,这熊孩子还来劲了。
唐镜讪讪一笑,往旁边错开几步,躲到了丘恒的身后。丘恒斜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挑。就唐镜这个性格,确实跟他印象中的小十一不同。小十一有些顽皮,但在面对严壑的时候,是多一句话都不敢说的。
不止小十一,严壑的几个徒弟性格都老实,不像唐镜,骨子里就有一种无所顾忌的恣意,这是从小被人宠爱着长大的孩子才会有的特性。
丘恒心里忽然就有些不确定了,他们对于晚辈的要求是不是太严格了,以至于压抑了他们的天性?
丘恒正反省,就听唐镜在他身后悄声问道:“丘师叔,哪一个是信息局的人?”
丘恒扫了一眼山头上的人,摇摇头,“还没到。那两位老人家是道教协会的负责人。”至于身后的一男一女,应该是门派里的晚辈,带出来长长见识的。
唐镜不放心的就是现在的信息局到底有多大的权限,他们能不能镇住这些作乱的修行者。
丘恒抬手,在他的脑瓜子上拍了拍,“躲一边乖乖看着,别瞎操心。”
唐镜,“……”
唐镜老实的不吭声了。
修行界的大佬们开始互相寒暄。
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唐镜却总觉得哪里不对,这种感觉虽然细微但却不容忽视。严壑也说过修行者的直觉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修行的人精神力远远超过了普通人,所以他们往往能够注意到普通人注意不到的小细节。
唐镜无意识的向后退开一些,默默观察眼前这些修行界里难得一见的大人物。
没有问题。唐镜看来看去,都没发现哪里有问题。几个大佬聚在一起,身边带着陪同的晚辈,很平常的场景。
唯一不正常的,就是何天虽然气质冷傲,但并没有表现出对方清月有什么厌恶的态度,他像是来参加聚会,而不是来清理门派的。
唐镜这样想的时候,就见方清月凑到何天身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然后何天就抬起头,视线扫了过来,落在了唐镜的身上。
唐镜,“……”
他好像……有些明白何天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奇怪了。
方清月曾经在劝说张春山的时候用了“天材地宝”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唐镜,一团纯净的精神体,张春山吃一半儿就足够让他增寿一甲子,对其他的修行者来说,真的毫无吸引力吗?
是谁跟他说过,说现在的世界灵气稀薄,修行不易?
唐镜越想越心惊。他迎着何天的审视,努力想要分辨他的神情,看看他是不是也看中了自己的“可食用性”。但何天这种修炼到一把年纪,皮囊却依然青春靓丽的老怪物,有什么心思是不可能被他一个半路出家的修行者看出来的。
两人的目光隔着半个山头微微一碰,何天淡淡移开视线,抬手指了指阵法的方向,对严壑说:“严道友,你解开你的结界吧。”
阵法被严壑和丘恒给包起来了,要解除阵法,势必要先解开外层的结界。
严壑没有出声。
丘恒却笑了笑说:“这个不急。等下信息局的顾老也会赶过来,到时候听听他老人家有什么安排吧。”
何天的眉头一跳,“你们还通知了信息局?”
丘恒微微挑眉,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反问他,“我记得信息局刚成立的时候,何道友也出席了他们的会议,怎么,宗教门派里出事要联系信息局共同解决……这不是你们一起商定的条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