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波德莱尔和雨果没有从果果的昏睡中窥探到真实情况,但柏林一行中发生的意外给他们上了很重要一课。
在他们看来,万一兰波想要一个治愈系异能者,在他无从选择时,法国这边就有现成的一名医生可以收割。
既不能与他为敌,又要确保和睦相处的良好局面,那就非常需要表明立场了。
莫泊桑觉得兰波肯定是懂得他们一方的顾虑,只是揭破人性丑陋一面,那场面就有些难看了。
下午,兰波又去见了波德莱尔,他向对方保证道:“波德莱尔先生,我向你起誓,绝对不会读取法兰西的同胞。无论未来的情况多么危急,我也不会那样做!”
虽然兰波时常和波德莱尔打感情牌,一口一个老师也叫得真切,但他们清楚个人感情在国家利益终究渺小了些。
他们之间纵然有再多的信任,也需要精心维护,才能永久长存。
波德莱尔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凉薄而又清醒地看着他,“兰波,我希望你们好好地,任何一个都不要出现意外情况。”
他的笑容逐渐消失殆尽,语气越发低迷,“但丘比对果果的执念,让我觉得你所拥有的美好透露出一丝诡异。”
“是歌德和你说了什么吗?”兰波冷静得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波德莱尔将电脑转了面对准他,眼眸里闪过一丝危险的暗芒,“就在你们回来之前,他发了一封邮件给我,所见所闻无比详细,足以颠覆三观。”
兰波一目十行扫过文档,他越看越心惊,歌德这个老狐狸把浮士德的来路、世界意志、分身的丘比……竟然全部写了进去。
波德莱尔见他岿然不动,就知道他真的很有恃无恐,“我知道,他这么做是利用未在间谍名单的眼线,试探你是否彻底杀死布拉姆,也是在警告我们不要对你们抱有幻想。”
兰波抬眸,冷峻的眼神对上审视的目光,他反问:“您觉得我们是敌人吗?”
“不是!”波德莱尔摇头,转瞬即逝的哀伤划过他的眼底,“但我看到这些之后,我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未来……你或许会为了他们走向万劫不复之地。”
兰波一口否定道:“这些事情只是你的臆想——”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现浮士德,为什么会有错位的时空,又为什么你的命运是死在横滨,而魏尔伦走向自毁!”波德莱尔板着脸,神情严肃起来,“想个办法让他们回到原来的时空里去吧!”
既然世界认为这是错误的,那么从现在开始把错误修正掉是不是就有可能阻拦悲剧发生?
“对不起,我做不到。”兰波阴郁地看着他。
波德莱尔自嘲一笑,“无可救药啊!到了这一步你也不想告诉我实情,那么只能说明根源出了故障。”
“他绝对不只是黑之十二号那么简单,甚至——”他万分肯定道:“阿尔蒂尔、中原中也的异常也和他有关!”
兰波没有答话,拿出手机,拨打歌德的电话,嘟嘟声结束后。
“兰波,那件事我只告诉了波德莱尔。”电话接通一瞬间,歌德先一步开口。
“是吗?”兰波轻笑一声,挂断电话,整个人变得捉摸不定了,“老师,他只告诉了你。”
“杀人灭口吗?”波德莱尔叹气,他并不怀疑对方的狠心程度。
兰波摇头,温和道:“我想维持现状,请您和歌德先生协商一下,保守好秘密。”
威胁人自然地用他们最在乎的东西,就像他们做的那样。
波德莱尔沉吟道:“驱狼逐虎,你真的有点可怕了。”
兰波阴郁的眉眼间迸发出刺骨的寒意,与平缓悠长的语调形成强烈的矛盾感,“对不起,但我别无选择。”
“为了世界和平,德、法两国友谊长存,您一定不希望我大开杀戒的。”他犹如从地狱走出来的死神,手中握着镰刀,随时可能带走他人的生命。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来,兰波递给波德莱尔,“老师,拜托你了,别让我那么做。”
整个世界仿佛都停止了,心脏几乎要爆炸,往日的种种景象片片浮现眼前。
波德莱尔闭了闭眼睛,他一脸麻木地接过手机,摁下接通键,“歌德,关于那个孩子的探究到此为止,你也不想看到欧洲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
“波德莱尔,你……真是吓人啊!”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吁,“代我向兰波道歉,此后德国不再打扰他们的生活。”
波德莱尔冷笑一声,仰头看着他的好弟子,“兰波,就在我面前听着呢!”
“……”远在德国首都的歌德沉默了,他可以想象兰波是多么疯狂地把波德莱尔逼到这个地步了。
早知道这样……他还是会发邮件的,没有一丝愧疚。
兰波微微一笑,笑容不及眼底。
波德莱尔挂断电话,直视那双深邃无华的眼睛,“我们都忘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老师,我很感谢您没有隐瞒起来,可我是个很自私的男人,愧对你的信任了。”兰波朝他微微鞠躬,“三天后我就会离开巴黎,无事不会返回,我的家人劳你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