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影喝下最后一口可可,拧好盖子放到背包里妥善放好后神情郑重地站起来看向飞起来的煤球:“好了。那么最后你叫什么名字呢?”
回应他的是一片有些诡异的沉默。
煤球:“………”
煤球毫不在意地说:“我没有名字。你随便取一个吧,取完就祛除我。”
一个一心想死生活在黑暗处的怪物怎么可能为自己特地取一个根本没人会叫毫无意义的名称呢?
“名字之所以被称为名字,正是因为心中有名化而为字。只有从内心被爱意浇灌而长出来的字词才会被称为名字。”
“如果是我帮忙取的话,那可能不会被承认是独属于你自己的名字。时间还剩很多慢慢想,我会坐在这里等你想出来。”
渡边影在问之前其实有一点料到这种情况,但最主要的还是看煤球自己怎么想,干脆温和地提议。
本来哄小孩的语调应该会被咒灵有些排斥的,但是它看着沐浴在月光下恍惚之间像是在发光的黑发咒术师只是沉默着,沉默着。
无言以对或者说不知该如何说起。
在这说长又不长说短又不短的咒灵人生中煤球从来没有试图记住过任何事物。它早晚都是要被祛除的,那么记住这些没什么用的东西有什么用?
记忆里恍惚只留下了昨天清晨巷子街角处不大不小的雨和当天傍晚凄凉的余晖,最后它只能憋出四个字。
“想不出来。”
“是吗?那束缚可能会无法兑现而且我不想平白无故地祛除你。有想过接下来存在的意义吗?”
“没有。”
然后煤球就听到了这个咒术师很轻松的声音,轻松的就像是他们不是在讨论自己的生死而是在讨论接下来该吃什么。
“那我能提个小小的意见吗?我有个小小的计划,这个计划需要你的存在。”
“如果找不到生存的意义了就和我立下束缚吧。直到你能够想出独属于自己的名字,我再将你祛除。在此之前要和我一起重新再看一遍这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世界吗?”
月光照亮了黑发咒术师看向它时的眼底,也照亮了那只再次向咒灵伸出来的手。
煤球没有握过人类的手,但它大概能猜出来被握住的感觉不只是温暖,应该还带着这个放在咒术界应该都很奇怪的咒术师的气息和情绪。
温和的,比初见时清晨密密的细雨要清凉应该又比它曾经摆烂途中碰到过的人类提到过的暖炉要温暖。
很久之前听到过的知识跃然在煤球脑海里,它清楚地记得:在人类的世界中向他人伸出手的意义代表着信任与友爱这类正面情绪。
我依赖你,所以向你伸出手寻求认同。
我追逐你,所以向你伸出手争夺殊荣。
我想了解你,所以毫无顾忌地伸出手交换姓名与初见。
那么接下来你能够给我一个了解你的机会吗?
这是渡边影想传达给煤球的真正含义,而煤球作为“厌恶自我”负面情绪诞生的咒灵对于感情变化向来捕捉到位,它很好地理解了渡边影的意思。
甚至它看着眼前总是一副温和的咒术师还能从他身上读到期待、担忧以及无论它待会如何选择都希望对方能够开心的情绪。
无论煤球多么努力想从渡边影身上汲取到一丝负面情绪都能够作为证据否认他虚伪至极的话。但很可惜的是正如渡边影在来之前说的那样“只是希望它能够开心哪怕一点而已。”
仅此而已却又偏偏如此。
月光越来越亮,最后还是照亮了沉默良久的咒灵。
“我不认为你能够带我找到活下去的意义。不过如果只用拿出0。0000001的动力的话,那么我还是可以勉强陪着你。”
“谢谢你的努力,那么以后我们请多多指教。”
“嗯。”
就这样也行吧。
第092章继续上学吃瓜的第二天
六月日本的天气变得很快,比渡边影不久前看到呼啦呼啦转的风车和在狂风中翻滚的风铃转的速度还快。
明明几个小时前还是天朗气清能够看到朗朗星空的天气,等到渡边影解决完任务赶趟回高专的路上就已经变成了大雾。
弥散着大雾的街道模糊不清,就算是咒术师这种天生视力好的存在也看不太清街道的设施。而咒灵却能半清半楚地看到设施就半死不活地趴在渡边影的头上,看到路口的阶梯和附近的垃圾桶以及垃圾堆里躺着醉醺醺的酒鬼时就出声告知迷糊的咒术师一声,边告知边无聊地吐了口像蘑菇一样的白气。
白气很快就融入进如牛奶般厚重的雾里,煤球懒散地瞥了眼白雾什么也没说充当一个黑色的摆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