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霆并没有生气,闻言反而轻笑一声:“你也才二十多的年纪,别天天说话和老前辈一样。虽然东岛的那座地下城被列为SS级别的地下城,已经是地下城中的最高能量水平,但是经过计算机π的测量,神茧地下城【雨茧】发生异常的概率不大,江平,林司尘,秦筝这三个孩子现在都卡在s级的边缘,这次任务很适合让他们去历练历练。”
“如果说【特雷维】事件之前还好,但是现在π没有什么反应,可不代表一定不会出错啊,现在的地下城一个比一个邪,都会隐藏自己骗过π了,我估计等级更高的【雨茧】也未必不能做到。”
沃尔夫感觉自己额角的冷汗又流下来了。
“那个ss级的安抚师直接被你用报废了,现在还在【特雷维】的深处尸骨未寒,【特雷维】当时出现的时候可是一点征兆都没有,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已经想干掉我了。”
沃尔夫干笑一声,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怎么可能嘛,我可是很中意你这个黑手套的,所以还派了另一个污点猎人和你一起去执行工作,你应该也认识,是【特雷维】事件后加入猎人司的杜流先生,刚刚升成A级,和你一样都是突袭型猎人,要好好互帮互助哦!”
“……这一路上那几个孩子遇到的人,无论是谁,你们两个人认为谁有威胁就处理掉就好。”
银霆笑的让人相当不安,他笑嘻嘻地丢下这句很可怕的话后,就挂了电话,留下沃尔夫一个人在电话旁边愤怒的大叫。
“银霆,你这只狐狸!……”
听着电话线对面传来的“嘟嘟——”声,沃尔夫气急败坏地摔了电话,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至少自己这次不再是一个人跑上跑下了。
“杜流……我也听说过那个家伙,之前好像还是老师,人家人民教师肯定不会是银霆这样的狐狸样。无所谓了,只要不和银霆这家伙共事就行……银霆你等着吧!等我的危险等级降到正常后,我一定要把你这些恶劣的行为全都卖给不净宅邸的记者……让他们狠狠曝光你!”
沃尔夫咬牙切齿地坐在床上,手上还不忘整理银霆给他隔空传输过来的资料,俨然是一副已经形成肌肉条件反射的悲惨社畜模样。
青年淡黄色的眼睛在拉了全部窗帘而显得半黑不黑的房间中闪过一丝犹如狼般的可怕光芒,他泄气般地将排好序的资料扔在桌子上,站起身,正对上房间镜子中自己那双淡金色的,像是野生动物般在幽暗环境中亮着的眼睛。
“这老狐狸,给我眼睛都气亮了,当年怎么就上了他的当……”
沃尔夫看着那抹在镜子中无比鲜明的金色,在金色的深处,翩舞的记忆好像带着他又回到了过去。
那一片漆黑的过去,
在被第二区审判完,扔到黯淡无光的倒影之塔后,沃尔夫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了。
也许是因为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他只记得,倒影之塔中,漫天都是漆黑的颜色,夹杂着犹如鸦羽的灿烂星辰。
作为最优秀的狙击手之一,黑色明明是对他来说最放松安全的颜色,但是倒影之塔的黑色却给人一种腐朽般的恐惧,恍若一个人能叠加千年的极限的绝望。
那种恐惧在他被关在这座塔的第一天便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彻骨的浓重的悲伤与绝望无时无刻不在扭曲着他的精神孤岛,让他几近坠入疯狂。
这是倒影之塔针对被关在这里的囚犯的恶意,也是限制这里的囚犯找到机会逃出监狱的一道关卡,相传是百年前倒影之塔出现后,最初的猎人之一【灵魂】所留。
那是一道最让人放心的关卡,毕竟没人会在那样绝望与恐惧的心理暗示中,还能完成周密的越狱计划,并且将其实行。
在那样的绝望境地里,被关押的犯人就连维持自己的意识都要永不停歇地调动起精神力,稍有不慎就会被弥漫的绝望情绪吞噬。
在那样的黑色里,他却见到了浑身上下都亮的耀眼的银霆。
那是意料之外的一次相遇,没人知道第一区的四位实权猎人之一的银霆为什么会出现在臭名昭著的倒影之塔。
沃尔夫只记得当时,穿着第一区猎人司制服的男人周身环绕着足够照亮黑暗的电光,虽然危险,但是带来的温暖足够让沃尔夫飞蛾扑火,哪怕明知靠近的代价不会比死亡好到哪里去,也要挣扎着接近光芒。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多长时间没有见到过光了,几乎是在银霆靠近的第一时间,就凑到了监牢的门前,怔怔地盯着他看,哪怕眼睛因为常见不见光线流出了泪水,也急切地,顽强地睁着,没有闭合。
“我听说你的枪法很准,你要不要离开这里,加入第一区东南猎人司,成为污点猎人,帮我做事?”
周身环绕着金色电光的青年长了一双一眼看过去就很危险的吊梢狐狸眼,但是当时的沃尔夫根本顾不得对方脸上毫不掩饰的交易与利用之心。
“那样做的话,我就可以离开这里吗?”
沃尔夫怔怔地看着面前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的人,呢喃道。
“如果你足够好用的话,我保证让你永远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
银霆笑的真情实意,毕竟他脸上无时无刻都是这样的表情,
可以离开这里,可以摆脱这样让人发疯的绝望地情绪,可以到外面去……实现他曾经答应的那个承诺……
这样的条件过于美好,于是倒影之塔中的沃尔夫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银霆邀请的手。
“我可以……我可以!”
沃尔夫还记得,看到他做出这样的回答后,在黑色的狱门外的银霆似乎笑了笑。
那笑容不再虚情假意,反而带着某种沃尔夫看不懂的欣慰的情绪。
那是沃尔夫跟在银霆身边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那家伙不再像是一尊泥雕的神偶,露出与人类一致的,不完美的细微情绪。
沃尔夫咬了咬牙,他从那些过去黑暗的记忆中抽离出来,上前几步,越过镜子拉开了窗帘,屋外澄明的阳光登时铺满了整个房间,将凌乱的纸张,没来得及收拾的被褥,以及边缘染上淡淡墨点的打印机照的亮堂堂,甚至将这个狭小的一居室房间增添了几分生活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