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传安听到红发的少年发出一声可怕的不爽气音,秦筝再次提高了速度,排气管发出刺耳的轰鸣,倒霉的安抚师来不及思考,本能调出月光触手把自己死死固定在机车后座上。
机车以一种撕烂交通规章的方式翻越了护栏,和前方的出租车一起在道路上不断变道,过高的速度甚至在双方车轮下燃起摩擦般的火花。
这辆之前自己追番时梦寐以求的机车此刻似乎成为了开往地狱的血色魔影,凌厉的风割过江传安的脸颊,他甚至不敢睁眼去看那些在自己身边飞驰而过,让人心惊胆战的轿车,生怕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那些轿车向自己高速撞来。
出租车的车主与秦筝相比也不遑多让,裂缝神明的信徒大多都是真正意义上的疯子,两车僵持了几分钟,前方的出租车见秦筝在身后咬的很紧,也同步提高了速度。
青蓝色的计程车大胆地撞下前路老老实实等红绿灯的拖车保险杠,金属桥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出租车将油门踩死,直接顺着金属桥将车开到了拖车第二层,直接重重地撞碎了自己的玻璃。
下一秒,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车头已经变形的窗口跳出,动作轻巧敏捷地直接撞碎了同高度街边商务楼中,消失不见。
秦筝一个旋车紧急刹车,猎犬的车轮在地上摩擦出明显的焦黑色烧痕,他站起身来,刚想向着那个实习生消失的楼层追去,就见江传安跌跌撞撞地从机车上下来,脚步虚浮,好像下一秒就会摔倒。
“江先生,你怎么了?这幅表情……”
秦筝担忧地扶住江传安,随后自作聪明地恍然大悟:“难道是困了吗?”
江传安嘴角抽了抽,他没力气和秦筝斗嘴,只能干笑两声,挥了挥手:“现在最重要的是追到那个实习生,我已经开了精神领域,周围出入的特殊人物都可以感受到,如果他逃走了会给你,咳咳,发坐标的,你快去……”
他深吸一口气,很不舒服地捂住自己的脖子,轻咳两声。
“可是江先生你……”
秦筝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江传安眉头皱起:“别废话了,快去。”
“……那江先生稍等!我一会儿就抓住那个家伙,把他带过来,您就放心吧!”
江传安其实没有用很严厉刻薄的语气,就连眉间也是虚虚皱起,没有任何威严和压迫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秦筝就是条件反射地尊从了江传安的指令,后退两步点头示意后,才转身向着实习生消失的商务楼冲去。
“困了?秦筝,你也真是说得出口……”
江传安按了按还有些晕眩的太阳穴,扶额苦笑。秦筝的车技好像在他的大脑里留下了一个旋转的陀螺,让他现在没法正常维持平衡。
秦筝对此毫不知情,他只是全神贯注地追着犯人,一跃而起,借力两三次便跳上四五层高的商务楼,消失在实习生砸碎的玻璃窗口。
震惊的周围路人和江传安一起呆立在原地。
不愧是在大厦间荡秋千的重剑小子,猎人司的地狱三头犬。
秦筝真的只是个应该上高三的18岁少年吗?江传安绝望的心想。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这么年轻的哥斯拉?
白日里不易被察觉的月色偷偷在地表蔓延开来,精神领域已经铺设完成。虽然还有些晕眩,但是江传安早在公司里练出了钢铁般的意志,在熬了个通宵又体验了秦筝生死时速的车技之后勉强还能维持自己的意识,在领域中筛查着秦筝追逐范围内是否有可疑的人离开。
社畜确实很能熬夜,为了项目干到凌晨三四点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所以江传安现在精神状态还好。
黑发的青年思索片刻,没有选择停在原地等待秦筝,反而向着商务楼林立的狭窄城中巷走去——刚刚秦筝惹出那么大的动静,肯定会召来交通局的人来调查,他现在暂时没有精力去应付那些繁琐的流程。
楼与楼之间的狭窄巷道看起来有些年份,江传安没有往更深的地方深入,只是向前走了几步,却毫无征兆地脚下一滑,整个人向着巷子深处跌去。
恍惚的大脑勉强开始运转,小巷的侧方还有其他楼房之间夹杂的纵横通道,一股来自另一侧的力量把他直接拽入了另一条夹道,江传安冷静下来,月光触手瞬间破土而出,他试图转身看看身后的人究竟是谁,却在下一秒动作停滞在了原地。
微微的刺痛从脖颈传来,锋利的,半透明,像是水做成的匕首已经搭上了他的颈侧,切开了那层薄薄的医用绷带。
切口处渗出些许不明显的红色,跳动的动脉只需要对方轻轻一划,便可彻底失去生机,危机感如芒在背,疯狂滋长。
江传安垂下眸子,半举起手,以示自己的顺从。
“别轻举妄动,安抚师先生。”
身后的人轻笑道,在阳光下的阴影里露出治疗师制服大衣的衣角,耳朵上的金属银制匕首型耳坠微微闪光——的确就是那个在医院大厅逃走的实习生。
“接下来,听我的要求,要不然,你的下场会很惨哦。”
实习生笑嘻嘻地用那把特殊的匕首的刃背划了划江传安脖子上被他割开的小伤口,虽然表面上游刃有余,但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动作并不自然,像是源自身体深处的抗拒。
也正因于此,他没有注意到身前挟制之人嘴角轻轻勾起的弧度。
果然回来了啊,这个特殊的线人。
江传安心想。
毕竟比起逃脱难搞的秦筝的追逐,当然是返回来抓住和秦筝看上去关系不错的安抚师,以此作为人质威胁逃走更具性价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