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沈思闻坦白,“我没想到你真能来。”
……孟礼无言以对。
沈思闻说这里有护工出不了乱子,又说真不愿意孟礼多看他现在的样子,孟礼温言说哥们现在也巨帅,又掰扯几句,孟礼说:“那我先去我妈那边看看吧,你检查做完麻溜告诉我。”
“好好好。”沈思闻发誓-
我从未拥有过你,却好像已经失去千万回-
对于孟礼再次来访,关山晴最开心。
她肩上担子太重,一个人要照顾三个人,光是一日三餐想想就令人头大,这三个目前还生活多半不能自理,洗澡都要她挨个操心。
原本不是不能考虑聘请保姆,但是吧,实在也很抉择。选个当地人吧,和两个小的沟通有问题,饮食口味也不相洽,选个华人倒是可以,但一时上哪儿找合适的人选?一来二去这个计划只能搁置。
这个节骨眼,谁会拒绝多一个帮手?孟礼安心住下。
孟高曙还是态度欠奉,勉强接纳孟礼一起生活以后,孟高曙开始无休无止的抱怨。
首先抱怨这边的限速,完全没人按照路边的限速标牌开,孟高曙大骂这边的司机:“一个个开车像催命鬼敢死队!一点规矩不讲!”
又抱怨超市买东西不方便:“洗衣液都要锁进柜子,是什么毛病?喊柜员帮忙还瞪眼睛!有没有点服务精神!”
还抱怨白人饭不好吃,中餐厅也不正宗:“你妈也不会买,买的面包片硌牙!”
最后抱怨幼托班不靠谱:“正经知识什么也不教,放羊一样放进沙子地里滚。”
孟高曙说这个问题的时候格外咬牙切齿真心实意:“别的不教就算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教一大堆!”
孟礼能说什么呢?只能“好好好、是是是”附和。
没人的时候,孟礼问关山晴“乱七八糟的东西”是指什么东西,是不是真的是这个街区的幼托班有什么问题。
关山晴叹口气:“不是,就是老师讲男男女女的那些,自我认知、恋爱观。”
哦,孟礼醍醐灌顶:“完蛋,爸连同性恋都不太接受,跟他谈性别认知和性取向,难。”
可不是难么。
关山晴也是叹气,实在是没想到,原本以为M国医疗先进,没想到不适应的地方这么多。
除此之外关山晴不无感叹,有一天傍晚孟礼陪她在厨房准备食材,她拉一拉孟礼的手臂:“不管怎么样,我和你爸还能有个商量,互相有个照应。当初你自己,最早来的时候才十八吧?生日还没过呢,妈妈现在想起来真是,你太难了。”
“小礼,”
千言万语,带着来到大洋彼岸才生出的愧疚和依赖,关山晴声音哽咽,“爸爸妈妈没照顾好你。”
“哎,妈,”孟礼安慰,“别这么说。”
母子两个又聊聊,孟礼青春期之后就没和妈妈这么亲近过,还真有点不适应。
不过亲近总比疏远好,连带着两个弟弟妹妹,好像也不是不能面对。
他们还那么小,知道什么?他们俩也很难受,母语还没说囫囵呢,给拉来逼着说外语,两个小家伙都有些不合年纪的内向,搞得孟礼这个铁杆i人时不时还得哄他们,属于是为爱装e。
慢慢地两个小家伙叫孟礼“哥哥”,孟礼不再一个激灵鸡皮疙瘩乱窜,孟高曙听见也不再喝止,顶多哼哼两声当没听见,关山晴欣慰地微笑,日子总算有点头绪。
有时搭红眼航班飞去看沈思闻,很忙很充实。
地球的另一端,孟礼就这么围着家庭、围着朋友忙忙碌碌,颇有点乐此不疲。
抽离原本的生活,抽离自己乱七八糟的世界,中国人说旁观者清,外国人说生活在别处,多少有点道理吧,有时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真的,时间不用太长,孟礼到M国总共不过一个多月时间,愣是体会到一种类似时过境迁的味道。这可能就是为什么人类需要休假的原因吧。
到某个中午,他接到一通来自路秦川的通话。
这是婚礼过后路秦川首次打电话,孟礼想来想去一番纠结,啊最近真的很少纠结起伏,最终按下接通键。
“喂,孟孟,”手机那边路秦川的声音潦草微醺,“我想你。”
孟礼没说话。
“我没喝多,”路秦川自我辩白,“我,你能接我的电话,我很高兴。”
“嗯。”孟礼语气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