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秦川笑得更大声,弯下腰手撑在膝盖上大笑不止,严田他们一脸惊愕,魏越天一脸惊恐,路秦川顾不上,兀自笑到飙泪。
不敢去想,他不敢想,发这张单子过来的孟礼,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不敢想,几天前在他办公室说要一条干净裤子的孟礼,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路秦川笑够以后直起身,吩咐严田回B市。
魏越天在沙发上扯脖子叫唤:“路总哎!路总!我真没碰过孟礼!我、我把他账抹了行不行?路总!”
“别忙,”
路秦川站在门口稍稍停留,“你那些丧良心的‘艺人’合约都解了,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说完以后路秦川头也不回领着人离开,没理会魏越天鬼哭狼嚎一样感谢的话。
他暂时没着急回B市。
他让严田先回去,回去前仔仔细细交代一番,之后路秦川到影视城酒店的长期套间呆一晚,没合眼。
脑子里呼呼啦啦很多事奔来跑去,可要是问到底是些什么事,他也不知道。
第二天中午严田去而复返,薅着忐忑无比的胡平舟。
胡平舟真不知道大老板找他能有什么事,路秦川眼神都还没落他身上,他先举手投降,开始倒豆子:“孟哥搬到哪,我、我也不知道。”
他说完好长一段时间,真的好久,没人讲话,严田眼观鼻鼻观心原地入定,胡平舟腿肚子都是软的,路秦川则整个人像是凝固一样凝在椅子里。
“他从世斐搬走了。”过去不知道多久,路秦川说。
他说话,说不清是个问句还是个陈述句,别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又过去好一会儿,路秦川问胡平舟:“我听说你以前和孟礼是室友?”
“是,是。”胡平舟说。
路秦川点点头站起身:“带路。”?胡平舟不明所以,严田安抚他:“别紧张,小胡助理和孟先生之前的住处,在哪?”
在……在一个城中村,胡平舟领会领导精神,连忙殷勤带路。
之前孟礼和胡平舟租的群居房倒不远,因为当时孟礼就是图离影视城近才住在那,路秦川习惯住的酒店也在影视城旁边,过去车程也就5分钟。
5分钟,五公里,却好像跨越天堑,一个天一个地。
路秦川能看上眼的酒店,配套设施各方面没得挑,是影视城边上数得着的高档社区,往南开五公里,来到城中村。
“就是这儿。”
胡平舟神色带着讨好,指一指不远处的老旧小区,路秦川带头下车,胡平常奉承的语气一顿,“还要进去啊?”
路秦川慢慢转回身看他一眼。
“……我、我没钥匙,”胡平舟嘘嚅着说,“我现在住咱们公司宿舍,这里早就退租了。”
“去敲门。”
一步一步,胡平舟领头,两人走进逼仄阴暗的单元门,踏上深一块浅一块的楼梯。
裸露在外的管道、味道上头的垃圾,满是霉斑的楼道墙壁,路秦川一点一点看过去。
不用……不用再进房间看,昨晚上那种窒息感再次袭来,路秦川知道不用再看。
事实也确实没看成,胡平舟敲门敲半天也没人,大白天的应该都出去打工不在家。
下楼的时候,路秦川问:“你孟哥……”
“哎,路总您问,孟哥什么事儿?”
“你孟哥不是有很多、咳咳,老板朋友么?怎么住在这种地方?”路秦川轻描淡写地问。
胡平舟说:“没啊,孟哥平时根本不社交,我们打牌他都不来,哪有什么朋友?”
“平时他晚上出去或者带人回来留宿多么?”路秦川又问。
胡平舟连连摆手:“要不是出去打工,孟哥能在房间宅好几个月,根本没出去过过夜。”路秦川脚步慢一慢:“真的没有?”
“没有没有。”胡平舟打包票。
又聊几句,路秦川心一寸一寸沉到谷底。怪他,他不死心,总疑心魏越天一面之词不实,非要揪来胡平舟领来看。如今他看见了,问完了,孟礼过去几年的日子赤果果摆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