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声,孟礼没在意,拿起体温戗保险起见再测一次,测出来不到37度,孟礼感慨:“身体还是好啊,路总。”
路秦川还是做梦一样在重复那两个字:
“是吗。”
孟礼莫名其妙:“什么是吗,自己烧退没退没感觉?”
张张嘴打呵欠,哎哟,蒜这个东西,吃完以后留味儿很厉害,并且和刷牙认不认真没关系,和可爱蒜蒜发生反应的是人的肠胃消化道,因此吃完蒜24小时内甭管怎么刷牙怎么漱口都还会有味道。
这味道再过一晚上,那家伙,太带劲儿,孟礼着急去洗漱,路秦川又已经退烧,他更加没有多余的心思留在路秦川身上,着火一样窜出屋子,一点没迟疑。
路秦川坐在床边没动,身形好像凝滞枯涩。
床头柜上,一袋子药盒七零八落,是昨晚上孟礼连夜买来的各种退烧药。
不知道,路秦川从不知道,这药能这么贵,代价这么大。
他的所有本能在尖叫,在怒叱,要他现在追出去抓住孟礼好好问清楚,你们什么时候联系上的?多久了?而他的理智、他的情感则在竭力说着相反的话,劝他做截然相反的选择。
他只有枯坐在床边,守着一屋子残存的温暖气息,再度低语:“是吗。”
两个字碾过舌尖和口唇,臼齿紧锁,又缓又重,不知道在问什么,也不知道在问谁,喃喃自语,砭骨透胸-
那天后来孟礼走得很急,早饭也没吃,洗涮干净就要走。
比较意外的是,路秦川也没有非要挽留的意思,搞得孟礼更摸不清这个批究竟为什么大年三十非喊他来。
如果说路秦川是怕源风挖墙脚成功,竭尽全力在挽留,在试图唤醒孟礼一些旧时的美好回忆……
谁啊?谁说的啊?孟礼第一个给他一个大逼兜让他清醒清醒。
要是路秦川觉得源风真有非孟礼不可的决心,那他会铆足劲给孟礼接更多戏,争取和更多大牌导演和剧组合作的机会,给孟礼抬身价,签字费好多收一些;
要是路秦川觉得孟礼有二心,那孟礼到现在身上只有一个“路”字啊?他早把孟礼绑走,再把仟夢路秦川五个字全给烙上。
这么点事谁看不清楚?哪个犊子看不清?反正孟礼看得很清楚。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路秦川要示弱,要准备两人份的饺子,一定要一起过这个年?这个孙子要是没理亏,没干亏心事,他会示弱?他不会,所以到底为什么?
不造啊,谁造啊。
想不通。
先不想。
年后孟礼要花心思的是吕导的本子,过段时间就要进组,加油!努力!啃剧本。
年代剧某种意义上比古装戏还难,因为古人说话做事究竟什么范儿,谁也不知道,是,画上和书里能稍微窥见一些边角,但是到底没有直观的影像资料。
年代剧不同,那个时候已经有影音资料,虽说可能只是黑白,但是气质、行动都摆在那里,大家都有眼睛都会看,一个演员走出来,都不需要说台词或者推剧情,你像不像那个时代的人观众第一时间就能有结论。
难啊难。
努力!
初八这天,正在努力的孟礼被打断,冯曼语说咱们聚聚。
去年元宵周总的别墅实在给孟礼留下太多阴影,孟礼表达意愿:不太想去。
冯曼语笑笑,在手机那边说她手底下孟礼的师姐师兄都要去,这一下孟礼架住,那都是前辈,他不去,是耍什么大牌呢?迫不得已答应。
晚上赴约,孟礼穿着随意,冯曼语忽然提出顺路捎他,孟礼再次礼貌婉拒,再再次拒绝无果,因为冯曼语的车已经开到世斐楼下。
“你这几天吃什么了?脸怎么肿成这样。”上车以后冯曼语看着孟礼的脸,眼神挑剔。
“有吗。”孟礼往后视镜看两眼,还好嘛。他就是年三十吃多一点,这几天已经恢复健康食谱。
冯曼语又发表意见:“你也不好好捯饬捯饬,头发这么长,眼睛都要遮没了。”
孟礼不上心:“有什么问题?进组看看剧组需要什么发型,到时候再剪。”
“哼,”冯曼语剜他一眼,“你一张脸就眼睛能看,你还要遮,不知道珍惜!”
得,车还没开出去一百米,先吃一顿批,行吧,孟礼闭嘴。
他想闭嘴,奈何冯曼语想闲聊,两人说起冯曼语负责的另一个女演员,过年这段时间一直在传她的事。
孟礼说吉祥话:“听说好事将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