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礼拉住胡平舟,客客气气开始和李渐冶助理对台词。
估计看他还算顺溜,小乔助理很快告辞。
“孟哥你也不说他,什么人呐。”
胡平舟愤愤不平。
孟礼没当回事:“我算是天降男二,李渐冶这个层次的演员,看重整部片子的水平和声誉,可以理解。”
“哪个层次啊?哪个层次啊?”
胡平舟站起来嚷嚷,又坐下神神秘秘,“孟哥你没听说?李渐冶和他们公司老总不清不楚的,谁知道怎么红起来的呢。”
怎么红起来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人现在很红,而且不是徒有虚名,孟礼知道要和李渐冶合作,找来他的作品看一遍,发现这个人演技是真的好。
人红、业务水平高,挑剔就挑剔吧。
“你抱着本子就差和本子睡了,”
胡平舟说,“凭什么看不上你?”
孟礼:“别啊,我还真是抱着本子睡的,你别挑拨我俩。”
等到真的在休息室见到李渐冶本人,孟礼差点没认出来,他全套的妆造坐在那里,孟礼以为看见的就是陈察本人。
乱糟糟的头发、苍白阴郁又野心勃勃的脸,懵懂又世故的,自卑又自傲的,不甘被抛弃的,充满激情的,一心要超越自身生存状况的,同时又舍不得离开的,陈察。
他抬起头,颈部有些微微的前倾,那是狱里含胸躬着躬久了的缘故;
他神色寡淡,却不知道眼角眉梢哪里带出一点倨傲;
他看向孟礼,语气有点厌烦:
“米罗。”
“我辞职了米罗。”李渐冶说。
孟礼脑中灵光一闪:“为什么?老黄不挺器重你的吗?”
急急走到李渐冶身边,孟礼弯下腰,
“还是供货商?还是零售处那帮王八蛋?谁欺负你了?”
孟礼脸上惶急又关切,李渐冶无动于衷,摇一摇脖子好像想甩开他的手:“没谁。我是废物吗?看起来就是被人欺负的样儿?”
“那你为什么辞职?你存款才几个钱?”
孟礼气急败坏站直身,走来走去数落,说你眼高手低想一出是一出,质问什么不珍惜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
“你就想着钱,”
李渐冶静静地说,“想着存款,怪不得你的画卖出去。”
“你说什么?”孟礼停下脚步。
“你的画里都是钱,有钱人干什么拿钱换钱?他们想买的是艺术。”
李渐冶用平静的语气说着最尖刻的话。
“你懂什么是艺术?里头还教美术鉴赏呢?”
孟礼针锋相对不肯退让。
“这屋里有跟艺术沾边的东西吗?你那些存稿叫艺术吗。不如你衣服脱了出去卖,买账的人可能还多点。”
李渐冶眼含讽刺。
孟礼一脸不可置信地瞪视,两人对峙一瞬,李渐冶面部线条变得柔和:“我不是那个意思。”
孟礼调整表情,从张扬的愤怒变得内收,隐含一些委屈和受伤,李渐冶冲他招手:“对不起。”
他站着没动,李渐冶起身走来:“谁敢看?我把他们眼睛挖了。”
说着微微俯下身,手搭上孟礼右侧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