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很快出现一行回复。
老妈的语气一如既往,颇有种让人牙根发痒的冲动。透过文字,妇人惫懒的模样依稀可辨。
“我哪有什么往事!你别血口喷人!”
老妈意有所指的信息令小伟顿时急切:“我就是…单纯地不喜欢下雨天。”“嗯,我也不喜欢。”
天又被聊死了,不止一次。
今夜过分冗长的闲扯,似乎让手机另一头的妇人也感到疲惫。
寝室里,三个舍友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废话,但间隔越来越长,声音也逐渐含糊不清,看样子马上就要睡过去。
夜深了。
小伟盯着屏幕抿了抿嘴,犹豫几秒,再次发出一个问句:
“妈,你昨晚上干嘛了?”
“烦不烦啊你?问几回了!”
女人忽然显出几分不耐。
“我在关心你嘛!”
“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快月考了吧?成绩再掉,脑袋中间的毛给你薅下来!”眼前瞬间浮现出数学老师的模样,让小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缓了一阵,又坚持问道:“就光吃饭、跳操?没干别的?”“懒得理你。”
妇人言简意赅回了一句,便真的不再说话了。
“飞蛾”依旧不知疲倦,不时的“噼啪”声反而衬得世界越发安静。
看着停止跳动的聊天界面,小伟没来由感到一阵恐慌。
他咬紧下唇,搜肠刮肚寻找起话题,企图接续上与老妈将断未断的联系,却在手指刚刚挨上屏幕的时候,突然收到一条新的消息。
他不由得愣了一下,脸上泛起疑惑。
谁会在这个时间联系自己?
返回到首页,小伟视线由低到高掠过一排排曾经的聊天记录,又从置顶的、备注名为“懒猪”的卡通图片上一晃而过,在看清发送信息的对象之后,倏然凝固。
一个骑着山羊的牛仔头像上,红点艳得像血。
预览信息的横栏中,有两个被框起的小字,扎得他眼睛生疼:
“视频”。
小伟呼吸猛地一沉,一股被虫豸噬咬的痛痒沿着脊背不断上爬。
说不清为什么,就和他白天没有选择删掉这个账号一样,明明心里已经给其打上“说谎者”的标签,此时却又不由自主,颤动着手指缓缓移向对方的信息。
指尖轻晃,在即将触到屏幕时顿住。
小伟转动脑袋,扫了圈躺在各自床铺上,已然酣睡的室友们,手脚轻轻地下了床。
脚掌刚一沾地,他忽然一个踉跄,才发现因为长时间的压迫,半边身子已经木到没有知觉。
他只好站在床边,等待身上仿佛蚂蚁乱窜的不适褪去的同时,伸手拿起放在枕头旁的耳机。
开门关门,一路走到厕所,他飘忽得像个不会发出声音的鬼魅。
直到钻进一个隔间,将门锁好,小伟才终于不再压抑颤栗,喘息声登时充斥整片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