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鼓风机搅在一起时,那些斑驳的光点携着早春的清冷便穿透甬道直射过来,都溅到两侧的墙体和窗子里了。
谢红红扭脸看向一旁,很快,她就朝书香“喏”了一声。
书香扭过身子朝后看去,正瞅见打浴间走出来人,就也跟着“嗯”了一声。
眼下不止粉面流光,莹亮得连白毛衣裹着的胸口都流动起来,于是他就又朝她喊了一嗓子——他说的是我妈找你啊娘。
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缕,像这个上午的日光,强劲而有力。
顾哥还在说着什么,因为脸上的肉在动,眼神也在动。
妈也是,她时而掩嘴轻笑,不知是什么触动了心弦;时而又略作凝思,颦起了眉头。
直到娘晃着硕大的屁股打身前掠过,走到她近前,妈才顿了顿。
她拍了下顾哥的胳膊,又说了句什么后,扬起手朝前端了下。
看着顾哥头也不回地走出来,拐进西厢过道,书香本欲追上前问问。
想到毕竟几个月没见面,突然去问八竿子的话似乎不妥,就打消了念头。
这么寻思着,回身要跟嫂子说上两句,书香这才发现,谢红红已经走到了门外。
菜香阵阵,大师傅抖起炒锅正在摇晃。
溢出来的火苗突突窜着,蓬勃而热烈,你都能看到炒勺颠起来时飞溅而起的油水,啪啪啪的,划出了一道道优美的弧。
尽管如此,却丝毫没有半点溅出来的意思,跟杂耍似的那么牛。
这么瞅了会儿,书香转身正往堂屋这边走,就听斜刺里有人哈哈两声,扭脸看去时,许建国便打西厢甬道闪身走了出来。
身侧跟着他内侄儿伙计许加刚,当间儿还夹着他嫂子沈爱萍。
“给你们道喜了!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啊?”不时响哨般来上一句“刚子”,穿云破日袭了过来。
也是此刻,云丽和灵秀挽着手打东首这边的堂屋走了出来。
“还傻愣着啥呢?”没听清妈说的是啥,书香就朝灵秀“啊”了一声。
灵秀拧起眼来,说呆头呆脑傻愣着啥呢?
话声刚落,云丽便倏地一下转过身子,嘴还微微张了一下,紧接着,她捂着嘴便朝浴间方向跑了过去。
青绿色板门闪耀着点点晶亮,被推开后,人便消失不见。
玻璃框上斑驳陈腐,透着老气横秋,于是磨砂玻璃在光线中就扭曲起来,仿佛有无数双眼睛隐藏在背后。
窥探下,肉眼可见的一股气流在粗黑的烟囱中喷射出来,浓郁欢快且越发肆无忌惮。
受此影响,甬道看起来也更加潮湿,就是不知其上是油污还是水渍什么的,或者二者皆有。
排列在桌子上的熟食泛起耀眼金光;大盆里那些一尺多长的活鲤鱼也泛着金光,还安逸地吐着泡泡,享受在这片温暖的日光中。
总之,周遭已经香气四溢,瞬间就激发出了人的食欲。
若非云丽走得匆忙,书香可能还会多留意几眼餐桌上的美味,以及内些即将成为美味的东西。
实际只是一呼,他就赶问起灵秀,他说(娘)刚打里面出来怎又回去了。
灵秀侧着脸,说谁还没个三急。
莹润的元宝耳朵朝向儿子,杏眸微微晃眨,向上挑着。
书香眼前便闪现出伏趴在妈身上吮唆时的画面。
彼时他就叼着这对元宝耳朵吮吸,随后又把舌头搭在了眼眸上。
漆黑一片,他看不见妈脸上什么表情,却能感受到凝聚在她脖颈下的那抹潮润,还有饱满如滑的肌肤,这让他生龙活虎,即便大汗淋漓也在所不惜。
是的,因为妈在叫他小名,两只莲藕也死死地锁在了他背上,还有那两条长腿,几乎快把他腰夹断了。
几乎瞬间,灵秀便扬起手来,连比划带晃,说人来戚去的不说去前面盯着,直勾勾地在那干啥呢。
书香缩了下脖子,眼神乱闪。
又是这样儿,灵秀脸歘地一下就红了,嘿了一声后,紧接着便朝浴间闯了过去。
望着妈丰韵的背影也消失在青绿色门里,书香搓了搓脖颈,又捏了两下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