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大衣和狗皮帽子算得上是一套组合,包括鹿皮鞋,哩哩啦啦地,书香穿两年半了。
灵秀问儿子元旦穿啥衣裳,把他大爷给买的羽绒服准备了出来。
书香惦着换上二哥结婚时穿的内套西服,因为板实又不得耍巴,就又改成了往日里的老三套——树皮色工字裤,运动鞋,外加一条军绿色长袖体恤。
值得高兴的是,新历年之前总算把贺卡打发出去了,钱不少也不多,但都是大伙儿齐心协力挣的。
订餐也是球队这帮人一起去的。
交完押金,浩天问杨哥,说到时咱都喝啥,毕竟班主任和任课老师都在宴请行列,总不能瞎对付。
书香说红酒太贵,打饭店买更贵,再说也喝不出啥排名来,还不如直接招呼白酒呢,反倒更随意。
至于说饮料,书香说月底内天不正好逢九吗,一并都打集上批发……
这些琐事儿零碎都跟妈说了,包括期间看见大鹏时问及的元旦安排。
灵秀说问过沈怡。
她说你表嫂不想去,话锋一转也问起了大鹏,“对了,他怎么说?”
“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书香转悠起笔来,“可能有别的事儿吧。”
这么说有点含糊,不过内会儿大鹏确实表现不佳。
以为他挨欺负了,书香就问咋了。
大鹏说没事儿,脑袋一低,支支吾吾说上礼拜刚泡完……
“明儿你几点撤?”
算不上困扰已久,但迫在眉睫,于是,书香跟妈又重复了一遍,“是我找你介还是直接去?”
除了元旦欢庆,除了吃饭,之后还有场球,真要说事发突然,倒也谈不上。
灵秀说直接去吧,答应得挺好,然而转天吃早饭时又改了主意。
“还是找我来吧。”她说,她还说,“兴许能搭伴儿呢。”
喝了口疙瘩汤,书香又抄起一张大饼。
“你不说我也得找你介。”
他笑嘻嘻地,“想着给我留座啊妈。”
灵秀说留个屁座,谁知道你几点过来。
放下筷子,她点了支烟,这会儿,儿子已经把咸菜丝铺在了饼上。
书香问她还吃不吃,灵秀说饱了还吃,他“哦”了一声,也没管一旁伸出来的筷子正加鸡蛋,就把盘子端了过来,都扣在了饼上。
盘子放桌上,把饼一卷,他就大口咀嚼起来,要不是妈说了句吃饭别吧唧嘴,多寒碜,他还真没注意当时自己内形象。
衬衣外面套了件毛衣,穿好羽绒服,书香把球衣球靴都装到了提包里,提溜着放后车座,天还没亮。
跨上二八铁驴,他打灵秀手里接过吉他,挎在肩头,妈把围脖给他又系了系,帽子也往下抻了抻。
他说捂得那么严,快喘不上气了,把围脖往下又捩了捩。
灵秀说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嘟起嘴来,说找着闹肚子呢,把围脖又给他罩了上去,“别忘了找我介。”
“妈你都说多少遍了。”
岂料话刚出口就被灵秀一句“嫌烦是吗”给怼了回去。
“没有。”
他说。
周遭一片静谧,堂屋和厢房泻出来的光连在一起,模模糊糊地,妈就是在这虚影中哼了一声。
“妈。”他召唤着,他抓住她胳膊,说:“茶话会上有我节目。”
“跟妈说多少遍了?”妈也说了这么一句,她说绑你身上得了,虚影中,她笑了,内双杏眸还眨了眨,目光流转,她说:“不又该嫌烦了么。”
难得不用上课,百年不遇。